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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08.就算一生当你的第二,我也会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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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淌,烟一样飘绕着的,是绚烂如虹缥缈如霞迷离如雾的浓情。

    白长山说:“子衿,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方子衿说:“我也是。这幸福是你给我的。”

    白长山说:“我会把每一个日子织成云锦,让你的生命永远灿烂明媚。”

    方子衿说:“我会让我的爱流成一条河,让你一生荡气回肠。”

    幸福漫过方子衿的小腹,漫过她的胸口,漫过她的喉咙,从她的眼眶流出来,晶莹透亮,霞光万道。

    白长山说:“我会让你一生一世为我流泪,右眼流出的泪珠上写着幸,左眼流出的泪珠上写着福。”

    方子衿说:“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我已经被幸福融化了。”

    一阵《国际歌》的旋律将方子衿拉回到现实。吴丽敏的婚礼在这悲壮的旋律中结束,她的婚礼也因此成了一种庄严的回忆。

    方子衿正埋头读着《经络概要》,听到面前桌上啪的一声响。她将目光从线装书移到桌前,桌上斜躺着一封信,黄褐色的牛皮纸信封,中间一个红色长条框,右边一排印刷字。方子衿的目光上移,谢谢两个字正要溜出口时,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李淑芬,那两个字又被她生生地吞了回去。

    李淑芬站在她的面前,挺着越来越大下面浑圆顶端溜尖的肚子,意味深长地笑着,多少有点不怀好意地说,子衿,你可是订过婚的人,可不要玩三角恋游戏哟。

    方子衿嘴角撇了撇,恨不得上前抽她几个巴掌。她很想立即将那封信抓到手里,第一时间拆开。可是,李淑芬站在自己面前,她不能让内心深处那滚雷一般浓烈的情感流露出来。她强行压制着那种冲动,直到李淑芬再次带着别具深意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之后,她才装着若无其事地拿过那封信。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拆这封信的时候,那颗心打起了急促的鼓点,手指有些发抖。

    白长山在信中夹了一首写给她的诗,诗的标题叫《铁甲英雄连》。他在诗中写道:

    自从你走进我的生命/便在我的生命里播下了春天/自从你的目光/投射到我的天空/我的天空便彻底远离了黑暗/你是我生命中最亮的星星/照亮了通向前线的运输线/照亮了我们英雄的铁甲连/

    白长山在给她的信中写道:

    妹子:

    昨天,团里转来了上级颁给我们的一面锦旗,锦旗上写着五个大字:铁甲英雄连。我被提拔为连长。战友们接到这面锦旗的时候,都说这面锦旗应该颁给你。因为是你的散文是你的诗歌在激励着我们。我们在黑暗的运输线上奔驰,冒着敌机的狂轰滥炸,经受血与火的洗礼的时候,口里读着的,是你写给我们的诗句。你知道吗?咱们连的战友给你取了一个雅号,叫你“咱们连的眼睛”。意思是说,你是我们的汽车前灯,是你指引着我们在运输线上奔驰。

    妹子,我给你写的那首诗,不是我写出来的,而是我从心里流出来的。你就是我生命的春天,你就是我心灵天空中的星星。妹子,你不仅照亮了我在朝鲜战场的日日夜夜,你还会照亮我的一生,照亮我未来的每一个日子。

    方子衿不敢再往下读了,她担心自己继续读下去,会激动得当众哭出声来。

    如果说方子衿是白长山心空中的那颗星,白长山同样是方子衿心空中的那颗星,是悬挂在她的心野之上那颗永远不灭的星。方子衿的心一直被这封信温暖着,在温暖中她吃完了午饭,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了什么。在温暖中,她走出宿舍,向校门口走去,准备去拜访自己新认下的恩师项钦羊。半个多月的轰轰烈烈过去了,生活又归于平静。当然,平静的是方子衿而不是吴丽敏,此刻的吴丽敏,或许正推着坐在轮椅中的喻爱军,在宁昌市的某一个礼堂演讲吧。方子衿一路蹦跳着一路唱着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她如果将歌词改成“方子衿的天,是明朗的天,方子衿的心里好喜欢”或许更贴切一些。

    可是,刚刚走出校门,她的好心情就被一个迎面出现的人给破坏了。这个人是胡之彦。胡之彦似乎刚刚从家乡返回,身上背着一只大包,手里还提着一只小包,独自往校内走。方子衿根本没有看到他,他却看到了方子衿。看到方子衿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汹涌着仇恨和愤怒。他快速地向方子衿走过去,挡在了她的面前。“他亮的,真巧呀。”他嬉皮笑脸地说,“我刁毛最想见的人是你,没想到真结巴神了,想谁是谁。”方子衿猛地见到他,心直往下沉。再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态,心中又是一阵颤抖。她不明白,这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外出躲了几个月,第一天回来,不仅不准备夹起尾巴做人,却还是这么趾高气扬,这世界还有公理吗?

    “你想搞么事?”她怒问。

    “我想搞么事?”他把宁昌话学得怪腔怪调,接着又操起了他原有的杂交官话,“刁毛,老子啥也不想做。我结巴回来啦,向你他亮的报个到,成不?”说过之后,他哈哈大笑着走开。

    明朗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只挥之不去的乌鸦。这只乌鸦盘旋着,聒噪着,一忽儿高飞,一忽儿低翔。它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美丽变成枯萎,生命变成死亡,它在期待一次腐尸的大餐。想到这只乌鸦,方子衿便不寒而栗。它到底会给自己的生命带来什么?它会是那只啄食自己的腐肉的乌鸦吗?和项钦羊相对的那几个小时,乌鸦知趣地飞走了。项钦羊并没有明确表示收她为徒,只是像位慈祥的爷爷和心爱的乖孙女促膝聊天。他问起她的家庭情况,问起她的学业情况,问起她今后的人生理想,自然也问起她和陆秋生的关系。

    所有问题中,她和陆秋生的关系是最令她困惑的。她告诉项钦羊,陆秋生爱她,而且爱得很深很真,这一点她非常清楚。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和他订了婚,并且是认真对待这一纸婚约的。可根本问题在于,她不会爱他。她爱的是志愿军的汽车连长白长山。她不清楚自己是永远地将爱情给予白长山将婚姻给予陆秋生,还是应该向陆秋生说明一切,然后去追求自己和白长山的爱情。曾有许多次,她都想向陆秋生说明,却也知道,这将会给陆秋生以毁灭性打击。她之所以说出这一切,也是希望项钦羊给她一点指引或者启发。可她没有料到,项钦羊听后哈哈大笑,笑得她莫名其妙。项钦羊说,你不应该姓方,应该姓项嘛,完全就是我们项家的种:情种。方子衿突然明白,项家确实是情种,项钦羊的后代之中,有一位是殉情自杀的,还有一位在新婚之夜夺窗而逃,至今杳无音讯。

    离开时,项钦羊向她发出了另一条指令:“书柜的第二扇第三层第三本书是一本《药要》,你拿去抄出来。”方子衿明白,他根本不是为了让她抄书,而是希望她在抄书过程中理解书中的精要。拿着这本书,跨出项府大门时,那只乌鸦再一次出现在她的天空。

    乌鸦盘旋了十天,方子衿的天空不再晴朗。算着日子,该收到白长山的信了,可是没有。她想,或许会晚一两天吧。然而,晚了两天,还是没有,晚了五天,十天,仍然没有。吴丽敏有十天没有收到喻爱军的来信,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那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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