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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10.只要让我爱你,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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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将她的手脚捆了起来,待她惊醒,已经无法反抗了。

    好在第二天回到家时,发现赵文恭的东西不在了,和他的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方子衿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吃过晚饭,她去了吴丽敏的家。吴丽敏的预产期已经过了几天,还没有动静,她不放心,要去看看。吴丽敏却像没事的人般,说我有你这个妇产科专家朋友,还怕什么?方子衿说,我劝你别大意,明天还是住进医院去。吴丽敏说,我每天都在医院里,还没有呆够?我不去。第四天,吴丽敏上班的时候发作了,别的医生她都不要,点名要方子衿为自己接生。第二胎又是一个男孩,取名叫喻学忠。

    于是,方子衿白天上班,晚上就过去陪吴丽敏,待把她和孩子从医院接回家,在她家里欢闹了一场,踏着夜色,返回自己家的路上,方子衿突然想到,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她心里惊了一下,暗想,真的有个孩子要来了吗?

    在那个说不清楚到底是秋天还是冬天的刮着北风的日子里,方子衿站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充满了惆怅。她抚摸着自己那仿如少女般的小腹对未来的孩子说,宝贝,你来得真不是时候呀。对于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方子衿没有丝毫精神准备,当她意识到胎儿已经存在于她的生命之中时,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感到苦涩。

    医学院教师的宿舍分几个区,方子衿住的是南区,六幢平房分成三排,她住的是南区五号楼,在最后一排。胡之彦也住在南区,二号楼。每次上下班,方子衿不得不经过一号楼和二号楼之间的空道。因为住在同一个区,彼此见面就免不了。

    余珊瑶原本住在北区,那里是别墅洋楼,自从和周昕若的事闹出来被批斗之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系主任当不成了,那幢别墅也被收回,学校在南区三号楼给她安排了一套房子。批斗会结束之后,并没有给她定性,似乎就那么挂着了。可有些事,挂着比定性更糟糕,上不沾天下不着地,在别人眼里,始终是一个有问题的人。学院里的人,见了她远远地躲开,女人和她接触,人家会以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以为和她一样,是个人尽可夫的角色。男人哪怕是看她一眼,立即会引起妻子一场大闹。余珊瑶的麻烦还不仅如此,刚开始,还允许她教课,毕竟在妇科方面,她是权威。后来,课不让她教了,让她去医院妇科当医生。可她这事闹得很大,不仅学院的人知道,周围的居民也都知道她是个有问题的人,妇女们不敢找她看病,担心她将什么病菌弄进自己的身体里。医院领导无奈,将她退回了学院,学院只好将她安排在学生二食堂当炊事员。

    方子衿和余珊瑶,是南区的两道风景。余珊瑶是公认的“离了男人就没法活”的女人,这道风景对整个区的杀伤力有多大,不是一般人能够评估的。由于生活太差,工作压力又大,南区所有人似乎都在一天天变老,余珊瑶还是那么水灵白嫩,生命似乎停留在最艳丽最灿烂的时候。住在南区的丈夫们,如果往余珊瑶门前走上一遭,回家就可能被老婆揪耳轮子。方子衿更是招人惹人,虽然结婚了,可老公一年难得回几次,常年都是独居。如果说余珊瑶是一朵芙蓉,方子衿就是一朵艳丽的牡丹,那光彩,老远就能眩得人头发麻眼发晕。南区的妻子们,防她也同样像防贼一样。

    方子衿知道自己不受女人欢迎,平常也不大理其他人,进出总是低着头。低着头并不等于她什么都没看见,至少她常常都能见到胡之彦那充满色欲的目光和李淑芬那充满仇恨的目光。

    李淑芬毕业后没有再从事医疗工作,转行干起了行政,当了学院团委的副书记。生了第二个女儿后,她的体形更是横向发展,以重量论,她一个顶两个方子衿还有多的。以前瘦瘦的身影是完全见不到了,就连胸前的奶子,也变成硕大无比,且明显下垂。到了夏天,衣衫单薄,胸前鼓起的部位,向两边歪斜,挤向手膀一侧。偏偏她没有戴乳罩的习惯,又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干什么都求快。身体的胖和性子的快形成了对抗,走路的时候,她迈着细碎的小步,胸前的一对奶子,就随着她双腿的弹动左左右右地摇摆。这成了南区两景之外的第三景。一些促狭的学生在背后给她取了一个绰号,叫她袋鼠妈妈。

    论工作,李淑芬的积极性高,组织能力也强,自她进入团委后,整个学院团的工作,迅速成为全市的典型,她本人也成为团市委树立的模范青年工作者。她最热心的一件事,是指挥学生办黑板报和刷标语。学校正门进来后有一条长廊,两边建着宣传栏,一共有三四十块黑板,这些黑板都分给了学校的一些相关部门,团委和学生会最多,分别有四块。李淑芬上任后,嫌这点宣传阵地远远不够,向学校申请了一笔经费,又拿出团费中可以支配的部分,再分别向团市委、团省委以及高教局团委申请,弄了不少的钱,在学生宿舍以及教工宿舍的侧面,建起了无数块黑板,还在每一幢房子的前面刷上了永久性宣传标语。她的这一壮举受到了各级团组织的高度评价,被列为典型,组织各团委前来参观学习。

    南区的六幢房子,分别有六块黑板,每个月,这些黑板都要换内容。李淑芬虽然不必亲自拿粉笔办黑板报,可她对南区的这几块黑板非常重视,不仅每次换内容的时候,她要全程跟踪,如果黑板报上的内容被谁擦了或者是被雨淋了,她还要亲手重新补上。方子衿在院子里来来往往,难免会和她碰上。每次见了方子衿,李淑芬都会热情地和她说上一会儿话。颠来倒去,无非是你们家老赵啥时候回来?革命工作要搞,家也有顾嘛。啥时候,我给他们地质局局长提个意见。你结婚有些日子了吧,咋还没动静?有病要早看呀。方子衿总觉得,她的微笑背后,有着非常险恶的目的,无非是向自己示威,让方子衿明白她们之间地位的千差万别。

    这天,方子衿上完课后去系里拿了邮件。邮件照旧是两封,一封是陆秋生的,一封是白长山的。陆秋生说,他的工作有些调整,除了负责业务之外,还兼了一些行政方面的工作。他没有明说,方子衿也已经读明白了,他当了第一副局长。与陆秋生相反,白长山转业了,由于他的妻子是商业系统职工,他被安置在商业局汽车队当队长。他是解放干部,又是朝鲜战场上的英雄,还当过司令员的秘书,转业安置时,司令员打过招呼,地方军转办提供了几个单位让他选择,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商业局汽车队。他不想离开汽车,只要手中掌握着方向盘,他就有机会驾车从白河前往中衢。他说,这一辈子,他只剩下最后一个期望了,就是想见她一面,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就离开,他也心满意足,终生无憾。

    西北风一个劲地刮着,枯黄的叶子在枯草尖上飘动。方子衿踽踽前行,眼中看到的,到处是枯黄。终生无憾?人生能无憾吗?遗憾实在太多了。不仅仅是人生,就是眼前的这些树叶,由翠绿到枯黄到飘零,能没有遗憾吗?昨天她去做了尿检,自己果然是怀孕了。她想,这个孩子如果是白长山的该有多好。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天大的喜事,可她的心中,充满的却是缺憾。

    胡思乱想着走进院里,迎面见到了李淑芬。李淑芬也看到了她,刚刚还挥着手指挥学生办黑板报,见到她后就像一辆重型坦克般迈着细密的步子向她走过来,老远和她打招呼,子衿,这么快下课了?还是你们当老师好呀,不用坐班。早知这样,当初我也申请留下来当老师好了。方子衿很想反驳她一句:真的吗?为了进团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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