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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03.男人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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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的高度评价。两人仿佛死了一回又悠过神来一般,重新聚到了一起,交换着周砚月的奶子给他们留下的温馨,谈论着那种极度的兴奋。正是谈论的时候,他们淫邪的心不约而同转向了方子衿。方子衿才只有十九岁,更是新鲜细嫩、娇美无比。两人谈得兴起,开始密谋要想办法将方子衿弄回方家坝子,像游斗周砚月一般将方子衿也游斗一番。这件事,靠他们两个当然办不成,还得依靠他们的那帮同志。

    他们自然不知道,两条鲜活的生命唤醒了某些人的良知。方二拐子和谈不得想将黑手伸向方子衿的消息,迅速在方家坝子传开了。方七头埋葬方晋诚的同时听到这一消息,大惊失色,指使两个儿子方大平方次平赶到恒兴城向方子衿报凶讯。

    谈不得和方二拐子找刘队长,提出要把方子衿接回来批斗的时候,方大平和方次平赶到了恒兴城,找到了方子衿。方家兄弟赶到恒兴城时是半夜,他们不好意思叫醒方子衿,倒在门前睡着了。

    方子衿早晨出门准备上班,猛一见门前躺着两个人,还以为是饿死的叫花子,吃了一大惊,尖叫不由自主就溜出了她的嘴。方家兄弟被她的叫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见到方子衿,齐刷刷跪在她的面前,恸哭起来。方子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问了半天,他们才说出凶讯。方子衿一下子傻了,灵魂在那一瞬间游离了她的躯体。她站在那里,木桩子一般定住。过了好一刻,她的身体像一堆泥似的扭动着,慢慢地矮下去,最后轰然一声,倒在地上。正大哭着的方家兄弟听到声音,抬头见她倒在地上,吓坏了,爬到她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叫她,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过了好半天,方子衿醒了过来。醒过来的方子衿并没有哭泣,而是从地上一跃而起,疯了一般向外狂奔而去。方家兄弟愣了一会儿神,不明白方子衿要去干什么。方次平说,衿姊跑啷个?方大平突然灵光一闪,不好,该不是寻短吧。这话将方家兄弟吓出两身冷汗,他们先后狂奔而出,大叫着追方子衿而去。∏∏ho

    方子衿的家离长江并不远,穿过两条小巷子,到了依江边而筑的城墙根,向左拐有一扇小门,穿过小门,城墙下是一道向下的青石梯级,一直通向江中。那时,方子衿真的是万念俱灰,一心要随父母而去。她钻过小门,沿着青石梯级向下跑去。她的双腿有节奏地弹动,乌黑的长辫子像一条游动的龙,在她的脑后随风摇曳。

    在她离江水只剩最后几米的时候,方家兄弟追上了她,并且死死地把她抱住。方大平说,衿妹,你不能。方次平说,衿姊,你可千万不能寻短见,不然,叔叔婶婶不是白死喽?方子衿说,你们别拉住我,让我去死。方大平说,衿妹,你不能死。方子衿说我一定要死。方次平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说衿姊,你如果死了,我们也得死。方子衿说,我死不死,和你们有啷个关系?方大平说,我爹说了,如果你死了,让我们兄弟跳进长江去,永远别再回家了。

    方子衿一下子呆住了。

    方家兄弟几乎是抬着将她带回了家。回到家,她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方家兄弟给她换了一条枕巾,湿了,再换一条,又湿透了。两兄弟已经束手无策,找不到干净枕巾再换了。除了替她换枕巾,两兄弟几乎一直跪在她的床前,一个劲地求她快点想办法,如果方二拐子那些人来到恒兴城,一切就晚了。

    两天时间里,方子衿想了很多,想到父母的惨死,想到自己被土匪绑架的经历,想到余老师对生命对人生积极的态度。突然之间,她觉得有一双美丽的眼睛正在高高之处看着自己,那正是余老师的眼睛。那双眼睛对她说,方子衿,别做懦夫,无论未来遇到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你一定要坚强,要乐观地活着。人,只有活着,才是一种生命的宣言。

    活着,我一定要活着。她对自己说。

    但是,她要活着就一定得面对可能到来的厄运,到底怎样才能避免走父母的老路?与其让那些人将自己弄回方家坝子去污辱蹂躏,还不如现在就死了。不,一定不能死,要勇敢地活下去,要活着看到父母的不白之冤昭雪。

    陆秋生端着碗,蹲在宿舍门口吃晚饭。听到有脚步声走过来时,他并没有抬头。那脚步声到他面前停住,过了一会儿,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好奇地抬起头来看。这一看,他惊得差点跳起来。方子衿站在他的面前,一袭的黑衣黑裤,头上扎着一条纯白的手绢,脸上有一种深沉的悲哀。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张漂亮的嘴仅仅只剩下一条缝了,眼中有一股死一般的冷透射而出……hbooK.miHUa.NEt

    “出了么事?”他问。

    “如果我答应和你结婚,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她问,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

    陆秋生不明白她何以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话题,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眼睛愣愣地看着她,不知怎样回答。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将头低下来,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非常冷:“我不能呆在恒兴了,我要去宁昌。”

    “屋里说吧。”他站起来,转身进屋,也不管她是否跟进来。他的宿舍非常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他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在床上坐下来,指了指那张椅子,希望方子衿坐下。方子衿看了一眼那只碗,碗里面是吃了一半的饭菜,乱糟糟的,看一眼让人觉得反胃。她犹豫了一下,坐下来。她习惯了将身子微微前倾,以便自己的胸部不显得那么突出。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么事?”他问。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半天没说话。面前是一个彻底的革命者,而自己是革命的对象。她必须仔细权衡一下,如果将事情说出来,将会是什么结果。什么结果又有什么所谓?自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世上大概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一个人无畏生死之后,其力量将无法估量。“前天晚上,我已经跑到了长江边,准备跳进长江里。可是,有人拉住了我。”她开始述说。

    陆秋生目瞪口呆,叫道:“为啷个?”

    她伸出手掌,做了一个制止动作。她希望他不要打断他,否则,她可能没有勇气讲述一切。她接着讲述: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心愿未了,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可是,我确实无路可走了。我晓得,有很多人正在到处找我。我也晓得,如果被他们找到,我会有什么下场。我的下场很可能会像我妈妈一样,被他们剥光衣服,赤身露体地当众凌辱,然后含羞自尽。甚至可能更惨。陆秋生拍案而起,哪个?你告诉我,是哪个狗日的干的?我让公安局抓他狗日的。这还得了?无法无天了。这是革命。她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写文章。现在,你理解当初我为什么不进土改工作队了吗?如果我去了,结果很可能是前一分钟我在台上革别人的命,后一分钟我就被别人按倒在台下,剥光衣服。〗〗hBOoK.MIHUA

    方子衿以为见到陆秋生时,自己会痛哭一场。但非常奇怪,她一点眼泪都没有,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她将事情的全过程讲完了,陆秋生的怒气也没有了。她等着他说话,向下的目光,正好看到他的双腿。绑腿仍然扎得一丝不苟,鞋面上有两块补丁,针脚又粗又歪,显然是他的杰作。有一只苍蝇在他的面前飞来飞去,还有一只蚂蚁在他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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