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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狗宝竹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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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我要调教他。”

    在尚未查出病因的情况下,俞上泉退烧了。医师们经过几轮研讨,在他的病历上郑重写下“上南村感冒”,算是有了病因。

    之后的三局棋,俞上泉连胜。对于他的正常发挥,索宝阁认为是自己祈祷的作用。

    俞上泉在对局时多了个习惯,时常点一下眼药水。眼药水是土肥鸯司令的私人医生提供,滴过之后,便觉得大脑深处的阻碍消失了,空洞洞的可以任意思考。

    私人医生第一次送眼药的情况如下――他问:“俞先生,您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干涩?”发烧日久,当然五官干涩,平子代俞上泉留下了眼药水。

    第四局结束时,私人医生被抓捕,俞上泉手中剩余的眼药水被收缴。经前多外骨打探,原来眼药水是日军秘制产品,含有2%的海洛因,是供土肥鸯司令熬夜指挥作战时用的。

    私人医生交代自己的动机是――他是俞上泉的棋迷,得知俞上泉患病,便想用药物令俞上泉达到竞技状态。土肥鸯司令还有一种11%海洛因药膏,涂在耳孔内壁,药效更佳――私人医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偷到药膏。

    他触犯对司令官不忠的大忌,理当枪毙。土肥鸯司令顾念他侍奉多年之情,发给他一枪一刀,空投到中方重兵把守的长沙城内,想给他个烈士名节。不料他一落地便投降了,并在中方报纸登了照片。土肥鸯司令震怒.发誓要发动第二次长沙会战……

    失去眼药水的俞上泉思考力损半,第五局下到了第二日,即将耗完用时。俞上泉与林不忘均为落子迅速的棋手,谈判时限定为一人七小时。时限用完后,便进入一分钟读秒,必须在一分钟内下一步棋,极易忙中出错,而一分钟未能下一手,便被判超时负。

    众人均判断,以俞上泉现在的精神状态,进入紧张的读秒阶段,随时会发狂。此局是林不忘畅快之局,俞上泉一直在被动挨打。中午休息时,林不忘带俞上泉在后院散步,以缓解他的压力。秃毛红眼的草狗跟在俞上泉脚侧。

    一个老花工拿大剪刀裁一丛灌木,林不忘介绍说,是段远晨从上海请的一个传奇花工。此人是清政府第一批官派日本留学生,本是学造轮船,却迷上日本园艺,荒废了学业,据说他的园艺造诣在许多日本园艺师之上,在日本发展将有名有利,但他不愿留在日本,落魄在上海,平日靠卖报纸维生。

    是段远晨说“男人要有作品!你已经这么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的话,打动了他,才接手段宅园艺。

    林不忘没有转述段远晨的另一句话:“日本园艺学了,便只能留在日本。中国也没有围棋赛事,俞先生要是不留在日本,他就是那个花工。”

    草狗盯着花工,颈毛竖起,如遇天敌。林不忘听到草狗喉咙里滚动着水沸之声,却压抑着不叫出来,感到奇怪,转头见俞上泉也盯着花工,与草狗一样紧张。

    林不忘以为是精神病的病态,便说话引开俞上泉注意力:“中国的园艺追求自然的野味,不轻易破坏花草的原有形态,但日本园林是要剪裁的。中国苏杭的园艺师,批评日本园艺有欠自然。”

    俞上泉神情缓解稍许,林不忘继续打趣,向花工喊道:“老人家,您剪掉这些枝叶,是为了什么?”

    花工没有转身,答道:“想剪出濑户内海的风貌。”

    林不忘:“哈哈。您去过濑户内海?”

    花工:“年轻的时候。但时间隔得越久,濑户内海在我心里就越清晰,甚至看到更多景致。”

    花工闪到旁侧,让出灌木。林不忘带俞上泉前行几步观看,见灌木剪出丰富层次,有着海涛动态。

    林不忘赞道:“不剪,只是一片花丛,剪了,便能装进更多的大自然。”

    花工:“呵呵,棋盘虽小,也可涵盖宇宙。”

    林不忘:“啊,您懂下棋!”

    花工:“你懂园艺。”

    花工戴一个粗大框子的老花镜,镜面蒙层油渍,看不到他的眼神,鼻梁和嘴唇线条精致,想当年是位翩翩佳公子。

    他摘了手套走过来,在草狗跟前蹲下,以歌剧演员的优雅音质问:“它得的什么病?”林不忘听顿木讲过那晚兽医来的情况,答:“不是狂犬病,应该是生了什么寄生虫吧,给它吃过多种药,也没有打下什么虫子。”

    花工像抚摸情人脸颊般摸着草狗头顶,刚才如遇天敌的草狗竟任他摸着。花工嗓音变得更为悦耳:“国家有难,民间义士会献宝。主人有难,狗也会献宝。潭不在深,有龙则灵,狗不在品种,有宝则贵。在我眼中,秋田名犬跟它比,才是草狗。”

    草狗是劣种狗的另一个叫法。林不忘惊讶地细看此狗,刚想询问,花工已走开,拿电锯修灌木了,噪音顿起,不容人说话。

    林不忘只好拉俞上泉走了,刚才的遭遇令他很想总结点什么,张口说:“围棋也是园艺,我们是天生的棋手,棋手有自己的宿命。不要再到外面追寻了,棋盘上有我们需要的一切!”

    说完又觉得自己内心深处感受到的东西更为强烈,似乎不是这几句话。

    午后,棋局延续。坐回棋盘前,林不忘后悔中午去观园艺,因为自己变得沮丧。

    下午三点四十分,林不忘眼光炯炯,武士抽刀般从棋盒夹出一枚棋子,打在棋盘上,发出“啪”的有力声响。

    满盘棋子皆晃,临近这枚子的五六枚棋子滑偏。

    俞上泉的反应,好像一个提笔正要作画的画师,笔头却滴下墨点,“啊!啊!”惊叫两声,快速将震开的棋子一一摆回原位,眼神充满自责,似乎是自己搞乱了一切。

    见此情景,观战席上的诸位互递纸条。炎净一行的纸条是:“林不忘将赢。”顿木乡拙的字条是:“叫医生。”

    昨日顿木从上海日本汇仁医院请了两位精神科大夫、三位壮汉护工,以防俞上泉下棋时发狂。俞上泉自责的眼神,令顿木有不祥预感。

    俞上泉还在摆棋子,不容许与原位有纤毫之差。林不忘察觉不对,孔武的气势退去,温和地说:“师弟,又下两小时了,我们去放水吧!”

    “放水”是林不忘和俞上泉在对局时去小便的用词,俞上泉听了,松开手里的棋子,仰面而笑。笑容开阔,露出上牙床。在林不忘的记忆里,他从没如此笑过,这张脸似乎是另一个人。

    林不忘心内一寒,与观战席上的顿木交流一下眼神,拉俞上泉去洗手间。段宅风格是中式外观、日本内室,但中日厕所均乏善可陈,所以采用西式厕所,有小便池,五个坑位均是单间。

    单间的隔板是日本做棋盘的榧木,段远晨在物资局时从一批日本货里克扣下来的。放水完毕,俞上泉走到单间前,告诉林不忘,不做棋盘可惜了。

    林不忘一个人跑回对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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