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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杰德堡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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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科尔比喜欢引用拿破仑对其部队发出的作战命令:“向炮声冲去。”但自从日军偷袭珍珠港以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向相反的方向前进,离那炮声越来越远。一年后,科尔比从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辍学。1941年8月,他的年龄终于到了21岁,可以作为少尉加入后备军官训练队了。美国陆军把他分配到了北卡罗来纳州的费耶特维尔城外闷热潮湿的布拉格堡训练营,他在那里的兵源补充单位等候了六个月。1942年2月,他终于接到了前往锡尔堡的命令,那是另外一个位于俄克拉荷马州劳顿附近荒凉的“哨所”,在那里开始他作为一个炮兵军官的训练。科尔比认为对一个优等生的惩罚,或者至少他认为很倒霉的事情是,在毕业后被选定留在“哨所”作为教员教授学生如何使用榴弹炮,而无法与作战部队一起被送往前线。他开始担心他会像父亲错过第一次世界大战那样错过这次大战。

在完成四个月枯燥的工作后,有一天他瞥见了公告牌上的一个通知:美国陆军需要志愿者来测试陆军部新近批准的想法——那就是训练重炮和炮手如何从飞机上跳伞。通知还指出,锡尔堡的指挥官不得阻止任何想加入空降炮兵营的军官。科尔比将其视为逃离俄克拉荷马州并参加战斗的最佳机会,于是自告奋勇地报了名。视力差成了唯一的拦路虎,他曾因此无法进入西点军校,所以担心这次也会阻碍自己成为一名伞兵。等到做体格检查的时候,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坐在视力表旁边脱衣服,并趁机将上面一行行的字母背下来。在视力测试期间,他竟然真的一字不差地说了出来。

结果,医生怀疑他在作弊,命令道:“现在倒着再来。”

科尔比却结结巴巴说不出答案。

医生问道:“你真想成为一名伞兵?”科尔比回答:“一点儿没错,真想。”

医生咯咯地笑道:“我觉得你从飞机上跳下来之后,还是可以看到地面的。”于是同意了他的申请。

本宁堡军事基地位于佐治亚州查塔胡奇河西岸,占地18万余英亩,山峦起伏、松树叠嶂,是步兵的训练中心。这里自我标榜为“美国大陆最完整的陆军驻地”,每周培养约1000个新中尉,他们会被迅速送往前线的作战排。1942年9月,科尔比抵达此处,因为训练伞兵的帐篷城就建在亚拉巴马州查塔胡奇河西岸的本宁堡军事基地。他越是学习,越是觉得组建空降炮兵营这一想法可笑至极。九门75毫米的重型榴弹炮分装在九个降落伞包里,将它们猛推出运输机后,到达地面时纷落在不同的地方,或者说压根不会落在本宁堡基地预设的隐匿点。无一例外,炮手们只能找到九个降落包中的八个。尽管如此,科尔比还是迫切地希望做一下尝试,好让他能够更接近战场。四周以来,他快速奔跑去上每一堂课,从实体模拟飞机上往下跳,身体悬挂在降落伞背带上,模拟飘浮降落,伞衣鼓起后从250英尺高的塔上自由落下,学习翻滚以减弱撞击地表的冲力。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第二次从飞机上跳下的练习中,科尔比扭伤了自己的右踝。踝关节需要六个月的时间才能愈合,所以他只能在1943年4月完成降落伞训练,并作为一个作战军官助理被分配到了空降营。但就在该营准备同陆军82空降师一同被运往北非的时候,其乏善可陈的指挥官被解除职务,而接替他的中校带来了自己的工作人员,包括一名作战军官助理来替换科尔比的工作。美国陆军再一次将他分流到兵源补充池,这次到了麦克尔兵营,这是一个位于布拉格堡西部的曾是荒野地带的“前哨”。但自开战以来,1750幢建筑物拔地而起。在此,他只能又一次地等待,眼睁睁地、充满羡慕地看着兵营的其他官兵奉命加入伞兵部队。

10月中旬的某一天,科尔比发现营地公告板上贴着一张盖有战略情报局公章的广告字条,上面写道,如果你会讲法语,并寻求海外冒险,请拨打这个号码。初中毕业后的暑假,科尔比曾到法国待了一个月,他会讲法语,虽然不算完美(如果他不知道某个词怎么说,他就编一个,朋友称之为“创造性法语”)。科尔比根本不了解战略情报局意味着什么,但相比寻找地上散落的九门榴弹炮,这个听起来更加有趣。于是,他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

在战略情报局中,很少有人知道绝密计划的细节。就连代号名称也有分类。一名多诺万的高级助手下令招聘官在全美国撒网,寻找适合的人才。夹着带有规定的秘密备忘录,招聘官们分头来到了本宁堡、布拉格堡、麦克尔兵营和其他陆军驻地。他们冲着一脸困惑的部队指挥官出示了自己的安全证章,以便可以对人事档案翻个底朝天,他们的目标是招募100名会讲法语的军官。招聘官想从兵源补充地挑选50名最可靠的“突击队”队长,军衔最好是中尉和上尉,但如果少校很年轻,他们也会考虑。另外50个名额将分配给“该项目”的一般工作人员。

招聘官还希望招收50名无线电操作员,他们最有可能在密苏里州西南部的克劳德军营或新泽西海岸附近的蒙默思堡找到这些军人,因为那里是陆军无线电接收训练基地。在克劳德军营,战略情报局的特工们将自己锁在一个空荡的办公室里,从1200份档案中进行筛选。无线电操作员的要求不像对军官的要求那么高,他们只需要具备良好的法语工作知识。即便如此,陆军通信兵教练依然告诉这些神秘的战略情报局特工说,就算他们拍摩斯电码的速度稍慢,如果接受会讲法语的人,将来培养起来可能会更轻松一些。招聘官最终挑选了62名士兵,每个人的发报速度至少在一分钟15字以上。到11月底,他们已经找到了109名军官,许多来自伞兵团。

10月20日,科尔比走进了麦克尔兵营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金属椅。一个自称谢利的军官手持笔和记事本坐在桌子的后面。科尔比不记得谢利是否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反正他没听见。招聘官曾在餐厅和酒店前厅与潜在人员直接交谈,或将他们聚集在会议室进行自我展示。有时房间除了少数留下来登记报名的人外,会被彻底清空。公告板上的广告也吸引了一批可疑的人,如寻求刺激的人、有精神障碍的人或从不幸婚姻中逃脱出来的人,但战略情报局对他们不感兴趣。招聘官凭直觉写下简短的笔记,评语可能非常残酷:“呆瓜—— 我认为。挑剔批判一切,除了他自己。”一个招聘官匆匆对一名上尉草草写道。 “斐陶斐荣誉学会的天才生。”对一位上校评注道,“但属于无法执行任务的疑问类型,屁话太多。”

海外出生、精通欧洲语言和文化的军官被看作是最有价值的,但他们往往有复杂的历史,要更加仔细地审查。在一份招聘官的备忘录中提到:纳粹上台后,一个被从小学赶出的德国犹太人辗转来到了美国,现在是“满腔的复仇情绪”,迫切希望“不顾自身安全破坏希特勒的体系”,他们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候选人。备忘录中还提到:一个奥地利流亡者,其母亲有过三次婚姻,他在面试中表现得很“拘谨”,声称对纳粹“充满仇恨”,并出示了未经查证的证据。“我对此毫不怀疑,”战略情报局的面试官写道,“但我觉得一个相当聪明的演员应该记住他给我的解释。”

谢利警告科尔比避免在面试中重复任何东西。他说,战略情报局正在寻找大胆的能被证明具有领导技能的年轻人,那种可以熟练运用小武器,能懂法语(但 “学者般的流利程度和完美的口音”并不是“必须的”)且具有超强体魄的人。这些军官还必须具有与士兵打交道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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