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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黄河水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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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道等人压住棺盖,不料那僵尸怪力无边,猛然从铜棺里扑出来,手臂插进快手冯的胸膛,登时掏出了人心。

盖因僵尸受阴魄所驱,见了活人便追逐不舍,一手掏出那颗鲜活乱跳的人心,另一条手臂张开钢钩般的指爪,对着崔老道伸了过去。崔老道身后倚着殿柱,吓得面如死灰,以为老命不保。草头太岁孟奔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伤得着实不轻,见崔老道势危,忙叫道:“六哥快救道长!”

杨方抱着大殿上的横梁,看到快手冯惨死,崔老道命悬一线,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容不得他细想,急忙放开手脚,从横梁上飞身落下,半空里翻个跟头,早把打神鞭拽出了鹿皮囊,双手握住铜鞭,借着下落之势使出全身力气一鞭打出,只听铜鞭破风,声若龙吟。

杨方手执铜鞭,以开山之势狠狠打在那具僵尸的头顶,就觉得如中败革,闷响如雷,却见一股黑气从僵尸头上冒出,尸身像一段枯木般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

这条打尸铜鞭名为“打神鞭”,那只是有名无实,并非西周姜子牙斩将封神用的打神鞭,那条打神鞭只能打八部正神,而打尸铜鞭据说是汉代龙虎山张天师传下来的道门法器,阴刻伏魔镇尸咒,能将魂魄打散,此时打到铁尸头上,立时打散了那股阴魄。杨方自己也没想到铜鞭竟然如此厉害,从师傅那儿传到他手上,还是头一次用铜鞭击打行尸,低头看时,僵尸的脑袋已被打得稀烂,再也不能作祟,这才晓得师傅留下的是件宝物,心中默默祷念:“恩师在天有灵,保佑弟子。”

草头太岁孟奔扶起崔老道,三个人眼看着快手冯殿臣惨死于地,不由得抚尸恸哭。崔老道捶胸顿足,追悔不已,垂泪道:“兄弟们凑在一起,本想替天行道,挖了军阀头子屠黑虎的祖坟,没承想人家早有准备,让咱栽了那么大的跟头。可怜老四啊,就这么土了点儿了,死得这么惨……”

草头太岁孟奔说:“两位哥哥,这亏吃得太大了,咱们一定得报仇啊。此仇不报,我孟奔誓不为人。”

崔老道叹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报仇的事儿还当从长计议。趁着天还没亮,先把老四的尸身搬走。万一惊动了巡山的军队,想脱身可也不易。”

杨方眉头一皱,脑子里转出一个念头,他请崔老道先把快手冯的尸身背走,他和草头太岁孟奔留在祖庙,将一切回归原状,要让屠黑虎还以为这祖庙没有被人动过,免得打草惊蛇。

三个人立即着手行事,把铜棺推进盗洞,地面砖石泥土重新掩埋,画像也挂回原位,又擦去血迹,唯有供桌上的烧鸡让草头太岁孟奔啃了两口,荒山野地,供品被野猫、狐狸偷吃的事并不奇怪,丢失一只烧鸡,倒不会引人注意。

忙活完了,天方破晓,三人将快手冯掩埋到一处山谷之中,各自赌咒发誓要替兄弟报仇,然后返回洛阳城,住在一家客栈里,关上门商量策略。

草头太岁孟奔咬牙切齿地说:“我看不如找个月黑风高的日子,蒙了面摸进督军府,一刀一个,干掉屠黑虎满门良贱,杀他个鸡犬不留,然后放上一把大火,借着乱劲儿脱身。”

崔老道连连摇头:“不可,不可,祸及无辜的事儿咱不能做,再者屠黑虎的督军府虽在洛阳城里不假,他本人最近却在开封附近统兵,想在军中杀他可难于登天。”

杨方也动了杀心,说道:“难却不怕,只怕寻不到人。既然知道屠黑虎率大军在开封屯驻,我找身军服混进营去,抽冷子取下他的首级。”

崔老道说:“听闻屠黑虎那厮骁勇无比,绝非易与之辈。我看咱们要沉住气啊!耐心终有益,任意定生灾。那屠黑虎极是迷信风水祖坟之说,如能掘了他祖上的老坟,可比捅他几刀还要解恨。得怎么能想个法子,掏了他的祖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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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说来说去,合计出一个法子。第二天杨方和孟奔分别找了身道袍,做了道童装束,扮成崔老道的徒弟,都在脸上抹了土灰贴了膏药,一个扛着幌子,一个抱上算卦的匣子,跟着崔老道,到督军府前街摆摊儿算卦。一面留意进出督军府的人,一面探访消息,这次要探实了屠黑虎祖坟的所在,迁动祖坟毕竟是件大事,不可能瞒得滴水不漏。

那年头儿迷信的人非常之多,崔老道最擅长江湖伎俩,挑起铁嘴霸王的幌子,自称是方外全真,云游半仙,传名赠卦,分文不取,凑热闹算卦的人自然就多,加上崔老道又会说,蒙得来算卦的人们心服口服,几天的工夫,已是满城传遍,都赞他是神卦。消息传来传去,很快传到督军府中。屠黑虎当时不在家,崔老道这两下子也蒙不了屠黑虎,但屠黑虎的老婆是个迷信的娘儿们,特别相信这套,听说门口来个老道,算卦看相奇准,就请这老道和徒弟进府到后堂叙谈。

崔老道带着赛狸猫杨方、草头太岁孟奔,进督军府。到后堂一看,屠黑虎的老婆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婆娘,个头儿很高,脸上全是横肉,眼角眉梢带着股子悍劲儿。

崔老道等人早知道屠黑虎是土匪出身,他的原配夫人又能是什么好货?今日一见,这娘儿们还真是只母老虎。

母老虎请崔老道落座,那俩道童就让他们在旁边站着,屏退下人,张开血盆大口说:“道长,听说您算卦算得好啊!”

崔老道双目微闭,口诵道号:“无量天尊,贫道些许手段,何足道哉!”

母老虎说:“道长要是真会算卦,今天也给我算一卦,您看我……”

不等说完,崔老道就说:“夫人,请休开尊口,老道看了夫人面相,只说三件事儿,倘若说错了半件,也不劳您撵,我师徒三人立刻土豆搬家——滚球去。”

草头太岁孟奔担心崔老道把话说得太大,对杨方连使眼色,杨方也给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说崔老道是老油条,糊弄这泼妇还不跟玩儿似的,甭担心。

不表那两人在那儿挤眉弄眼,单说崔老道口中念念有词:“形貌五官各有宜,原来相法最难知,莫叫一见断吉凶,更须留心仔细推……”说着话,抬眼端详母老虎的长相,赞道:“夫人这面相好啊,面如满月,唇若红莲,声响神清,山根不断,乃旺夫大贵之相,尤其是两只耳朵,一边一只,不上不下,怎么长的这是,当真是恰到好处。我全真相法有言——耳轮贴肉,金玉满屋;耳高眉际,有寿有郎;耳垂厚长,合受天禄,好福相!奈何……”

母老虎听个起始,只是略略点头。她是督军夫人,富贵自不待言,还用得着崔老道说吗?但听到“奈何”二字,心一下揪起来了,忙问:“道长,奈何什么?”

崔老道说:“奈何气色衰落,这是时运不趁,命里正犯小人哪!”

母老虎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横肉和茶碗跟着都颤:“哎哟我的道长,您真是神仙,我如今正是犯小人啊!”

崔老道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笑:“瞧见没,这就蒙对两件事儿了。”

算卦相面,第一紧要的是会察言观色,其次是懂得人情世故,这个人要是顺风顺水,绝对想不起来算卦,倒霉才上卦摊儿。而且人们有什么不顺的事,一般都会往犯小人那方面想,谁这辈子还没几个冤家对头,所以算命的说犯小人,一百回里头能蒙对九十九回,加上他一看母老虎这醋坛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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