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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潜山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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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老有小……”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的竟是麻驴,还有在火车上遇到的年轻姑娘。听麻驴这话的意思,那姑娘好像喜欢绘画,她听我和麻驴说到了仙墩湖,因此在下了火车之后,找到麻驴当向导,来鸡鸣荡写生,不成想撞在黄佛爷手里。

黄佛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叫麻驴,你这长相还真对得起这个名字,可你怎么不早说你没进过仙墩湖?”说着话突然拽出折叠铲,一铲背拍在麻驴脸上,麻驴“哎呀”一声翻倒在地,口鼻里全是鲜血,身子不住地扭动,却再也叫不出声了。黄佛爷又抡起铲子,朝着麻驴的脑袋狠狠拍了几下,杀完人面不改色,告诉一众手下:“早说过让你们找当地人带路,偏他妈找来这么个没用的傻鸟,赶紧在荡子里挖个坑,把人给我埋了。”他手下那些喽啰都不敢顶撞他,听了吩咐,忙不迭地在芦苇荡湿地上挖坑。水蛇腰问道:“佛爷,还有个妞儿,怎么处置?”黄佛爷看出他的心思,说:“道上的人都迷信,财色不可兼得,可别在女人身上耽误了正事儿,等到挖开熊耳山古墓,取出陪葬的金俑,想玩什么样的娘儿们不行?”水蛇腰色眯眯地说:“这妞儿美得跟朵花似的,埋了可惜了,我真是舍不得下手,但听佛爷的准没错,咱的事儿都让她看到了,留下便是祸根……”

我仅仅听说过黄佛爷心狠手黑,做事不留余地,哪想得到他说杀人就杀人,下手又快又狠,事先全无半点儿征兆,要不是我们躲在一旁看到,又有谁会知道这芦苇荡子里发生过什么?有心去救麻驴也已不及,听这伙人接下来还要活埋那个姑娘,我心中发狠血气上涌,用胳膊肘轻轻一撞厚脸皮,对他使个眼色。厚脸皮心领神会,我们两人各握两把泥土,一声不响地窜出芦苇丛,二话不说对着那伙人劈面撒出。那伙人毫无防备,多数人让泥沙迷了眼,其余的几个也都蒙了,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我捡起掉在地上的折叠铲,一铲拍到黄佛爷的大肉脑袋上,打得他头破血流,抱头捂眼连声惨叫。厚脸皮则对准水蛇腰小腹使劲儿踹了一脚。水蛇腰口吐鲜血,哀号声中倒地不起。我们俩趁乱拽起那姑娘,返身往回跑,同时招呼大烟碟儿快逃。

我边跑边对大烟碟儿说:“我替你报了仇,那一铲子没拍死黄佛爷就算便宜他了。”

大烟碟儿刚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喉头却似被哽住了,只挤出两个字:“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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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听到身后的黄佛爷等人在叫骂声中追赶而来,四个人不敢稍有停留,在月下的芦苇丛中一路飞奔,也顾不上衣服被挂破了口子,一直跑到放置槽船的地方。鸡鸣荡只有一条路,我们只好推动槽船下水。我想起土枪落在芦苇荡中了,也没法儿回去拿,拼命用铲子划水,将槽船驶向湖心。

黄佛爷带领手下刚到鸡鸣荡,暂时没有槽船可以下水,也不熟悉路径方向。我们将槽船划出几百米,借着夜雾的掩护,已然脱险,放慢了划水的速度,按着罗盘指出的方位不停地往北行驶。几百公顷的湖面开阔有雾,要找一个土墩子,怕也不太容易。

大烟碟儿见那姑娘脸色很白,认为她是吓坏了,说道:“没事儿了妹妹,你见了我们哥儿仨,算是见着亲人了。黄佛爷那个傻鸟再怎么狠,还不是让我兄弟一铲子拍在地上了,都不用我出手。我要出了手,往后江湖上就没他黄佛爷这号人物了。别看你哥哥我身子板单薄,秤砣虽小压千斤,功夫在这儿呢,那什么……该怎么称呼你?”

那姑娘一双大眼,像霜夜的星星一样亮,脸上还带着泪痕,轻声说道:“我姓田,叫田慕青。”

大烟碟儿说:“你叫我碟儿哥就行,这俩都是我兄弟,皮战斗和白胜利。你是怎么遇上黄佛爷那个傻鸟的?”

田慕青简单说了经过,和我想到的几乎一样,她是美院的实习老师,在火车上无意间听麻驴说了些仙墩湖的事,也想来看看,下车之后跟麻驴打听路,要到湖边拍些照片带回去做素材。麻驴打算挣点儿外快,答应给田慕青当带路的,但得先回家交代些事,结果耽搁到今天才来,否则也不会遇到黄佛爷那伙人。田慕青说到连累麻驴死在鸡鸣荡,又是一阵伤心。

我说:“原本怪不得你,要不是我在火车上问麻驴仙墩湖的事情,你也不会听到,那就不会让他带你来了。”

大烟碟儿道:“说到底这都是命。黄佛爷那个傻鸟也真是活腻了,说杀人就杀人,当他妈这是什么年头儿?”他刚被黄佛爷那伙人叫了许多遍傻鸟,心里有气,此时他也是一口一个傻鸟地骂着,只恐亏本。

厚脸皮不认识黄佛爷,问我:“那伙人是什么来路?拿人命不当人命,是豫西的趟将不成?”

我说:“黄佛爷是胡同串子出身,祖宗八辈全是卖油炸鬼儿的,他自己也卖过。有一年拿刀捅了人,被发配到大西北劳改了八年。在劳改农场他认识了一个绰号叫哑巴成子的惯犯,听说那个人是个哑巴,很会使炸药。他们两人被释放之后,聚起一伙要钱不要命的手下,专做掏坟掘墓的勾当……”

说话间,大雾越来越浓,天上的月光照不下来,水面上静得出奇,偶有尺许长的青鳞大鱼跃出换气,发出一些声响。

厚脸皮从背包里拿出手电筒照明,四下里都是雾茫茫的,没有罗盘可分不出东西南北。

想必是草鞋岭、枪马山、鸡笼山三道屏障挡住了水汽,使湖面上的云雾持久不散。

我对大烟碟儿说:“要想让仙墩湖上的大雾散开,除非是下场大雨……”话刚说到一半,便听到后面的雾中有人说话。我侧耳一听,竟是黄佛爷手下的武装盗墓团伙,他们不知怎么在鸡鸣荡找到槽船渡水,居然这么快就跟了上来。

我问田慕青:“黄佛爷手下总共有多少人?”

田慕青说:“加上他,总共十七个人。”

厚脸皮说:“土枪都落在芦苇荡子里了,如果空着两手让那伙人追上,可要变成活靶子了!”

我说:“好在有雾,十米之外不会被发现,咱们只管划水,谁也别出声,离黄佛爷越远越好。”

大烟碟儿道:“正……正该如此,鸡蛋不能碰石头!”

田慕青跟着帮手,四个人再也不发一言,低着头用铲子和木桨拨水,谁划累了便歇一阵儿,却始终甩不掉黄佛爷那伙人。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不知已在雾中行出多远,突然撞到一个坟丘形的土墩,没想到湖面上有这么大的雾,居然也找得到这个土墩子,看来时运一到,瞎猫都能撞上死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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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仙墩湖下的古冢,相关传说数不胜数,有人说是古墓,有人说是古冢,还有人说那是个山陵。同样是埋死人的地方,却大为不同,帝王为陵,王侯显贵为墓,普通人是坟。只能肯定是熊耳山里第一大的墓穴,封土堆高大无比,据说里面廊道纵横,地宫规模奇大,却不知埋的是何等人物,因此说是陵的也有,说是墓的也有。但这座古墓下面是处潜山,千百年前发生过剧烈沉降,古墓沉到了水下,每当大旱之年,覆斗形的封土堆会在湖面上露出一部分,民间称其为仙墩,湖就叫仙墩湖,面积根据春秋泛涨存在变化,大约三四百公顷,实在是不小。半夜时分,四下里尽是雾蒙蒙的,能见度仅有十米左右,能遇到这个土墩子的机会非常渺茫,它却偏偏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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