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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铜镜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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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越来越大,咱们得拿个准主意,是在这儿继续躲下去,还是出去找条路往外走?”

我说:“既然大雨住了,那就往北走,穿过树林便是咱们来时的山洞,可以按原路出去。你们俩先收拾好东西,多绑几根火把备用,我再看看里屋的壁画。”

厚脸皮自去门口捡了些粗大的树枝,又将脏衣服撕成布条,让田慕青一根根缠在木枝上面,到壁上的灯孔中涂抹油膏。

我留着手电筒应急,持着田慕青用过的蜡烛,一个人走到傩庙后堂,拨开灰网尘土四下查看。

想到门后那个小女孩儿的脸,我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瞧见鬼了,可甭管是人是鬼,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儿,没什么好怕的。

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借着烛火去看后堂的壁画,庙堂坐北朝南,壁画皆在东西两侧,东边绘着飞檐斗拱、金碧辉煌的宝殿,旁边有条大鱼。我一看这壁画,立时想起瞎爷的遭遇,当年打神鞭杨方同军阀头子屠黑虎,陷在黄河下的金顶宫殿中,与这壁画中的情形何其相似?黄河下大沙洞里的金顶宝殿,以打神鞭杨方和崔老道那种大行家,都断不出那是个什么去处,只说大概是隋唐年间被黄河淹没,想不到与千古异底村有关,那村子不也是唐代沉到湖底的?

我瞧了好一阵子,看不出什么端倪,也想不通有何相关。再看对面的壁画,却是几十个脸上戴有面具的傩将,按住一个人,用刀划开那人的肚子。被开膛的人披散头发,肠子流了一地,人还没断气,兀自竭力挣扎,场面血腥可怖,很像大烟碟儿所说的搜傩捉黄鬼。

以地宫里的棺椁和陪葬珍宝来看,此人必是傩王无疑,既然是傩王,又怎么会被傩将杀掉,并且厚葬在地宫之中,还阴魂不散变成了尸怪?千古异底村里发生过以下犯上的反乱?此事跟黄河那条大鱼又有什么相关?辽墓女尸死在唐宋之间,为何辽墓壁画会有千古异底村?当真是辽墓女尸生前在噩梦中见到的?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为何会跟辽墓女尸做相同的噩梦?千古异底村是不是有一个可怕的诅咒?

我站在壁画前心神恍惚,各种念头纷至沓来,突然觉得后背一冷,烛火当即变暗,那种肌肤起栗的感觉又出现了。我一转过头,就看那个小女孩儿站在墙角,她见我看过来,便拜倒在地不起,呜呜哭泣,口中还说着些什么。

我断断续续听不太清,隐约听到小女孩儿哭着说:“多年……不易……今朝有难……相救……别动……”

我心中惊奇更甚,问道:“你说什么?别动什么?”

这时厚脸皮在我肩膀上拍了一把,大声道:“你撞什么邪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对着墙说话?跟哪个女鬼勾搭上了?”

我身子一震,险些从地上跳起来。厚脸皮准备好了火把,进来招呼我出发前往山洞,我被他吓得不轻,刚松了一口气,再看墙脚却什么也没有了。



5


刚刚那一瞬间,烛光太暗,照到那小女孩儿的脸上,连样子都没看清,只是模模糊糊的一个身影,转眼就不见了,墙脚积灰没留下半点儿痕迹,除非是有形无质,才能做到这样。

我觉得这小女孩儿没准儿是傩庙中的冤魂,不过她说话声音很小,听也听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对我下拜?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想求我帮忙?她是怎么死的?

厚脸皮又在我肩头拍了一下,问道:“你怎么还对着墙发呆,真撞邪了?”

我对厚脸皮说:“二皮脸你别在我身后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不偿命啊!”

厚脸皮好奇地打量墙角,说道:“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我说:“什么也没有,咱们赶紧离开傩庙,从山洞出去。”

厚脸皮说:“不可能,你小子两眼贼溜溜的,肯定没说实话,这地方是不是有宝?”

我低声说:“傩庙里有鬼,你愿意信就信,不信你自己跟这儿看着,我先走一步。”

厚脸皮说:“怕鬼还敢出来盗墓?”他只是不信,一手握着火把,一手去抹墙角的落灰,后壁有几块砖石,一碰就轻轻晃动,他更是好奇,抠开砖发现墙壁里面还有个洞口。

我登时一怔,忙把厚脸皮扯住,说道:“别进去,里边有鬼!”

厚脸皮哪里肯听,他认准了有宝,甩脱我拽他的手,将火把握在面前钻了进去。我心中暗骂,却怕他有个闪失,只好硬着头皮跟随。

洞中是一处狭窄阴森的石室,我和厚脸皮用火把一照,就见墙下坐着一个小女孩儿,一动也不动,怀中抱着个黑沉沉的物什,身上是童女装扮,鹦鹉绿的鞋子,如同做戏的戏袍一般,死了不知多少年了,但是面目如生,衣服色泽鲜艳,跟活人并无两样,不知为何保存得这么好。

厚脸皮指着女童的尸首说道:“是个死人,哪里有鬼?”

我瞧这女童也就八九岁不到十岁,死在石室中已不下千年,居然还和活人一样,又在我面前显魂,其中必有古怪。她让我别动什么?

厚脸皮说:“这个小女孩儿死的年头儿也不少了,却一点儿没变样,许不是要变成僵尸了?扔在这儿不管又让咱们俩于心不忍,不如把它埋了,免得作怪。”

我说:“把死人埋了是仁者所为,倒也没错,不过你别急于动手,先等我看明白了再说。”

厚脸皮说:“哪有这么啰唆,赶快动手,挖坑埋尸,埋完咱还得出去找路,尽早离开这鬼地方。”说着话,他往前一走,看那女童死尸双手捧着一面铜镜,喜道:“还有古铜镜?”

我让厚脸皮别动那面铜镜:“反正这铜镜也照不得人了,女童死后还手抱铜镜不放,一千年以来没有动过,你想想那铜镜千百年来一直对着死人,再用来照活人可太晦气了,哪还有人敢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脸,你知道会在镜中看见什么?”

厚脸皮说:“你这就叫自己吓唬自己,我对着铜镜照给你瞧瞧……”说着,他去拿女童手捧的古镜,说也怪了,那女童面容本是栩栩如生,刚把铜镜取下来,脸色一瞬间变得灰暗,五官枯萎塌陷,衣服的颜色也跟着消失,转眼在我们面前化成了一堆尘埃。



6


我们二人愕然失措,不知为什么一取下铜镜,女童千年不变的死尸会立时朽为尘土。

我拿过铜镜,见背面是蟠虺形钮,有神禽飞天之纹,丝毫不见锈蚀,拿在手中沉甸甸、冷冰冰,精光映射,鉴人毛发,当是汉代古物。这时我才明白过来,说不定是一面宝镜,尤其是铸在古镜背面的神禽,名叫“伯劳鸟”,古称“鵙”,传说是一个叫伯奇的人所变。伯奇的母亲死后,父亲又娶了个妻子,后母还有个小儿子。后母为了让小儿子得宠,在伯奇父亲面前屡进谗言。父亲以为伯奇心怀不轨,将他流放到野外,最后投河而死,变成了伯劳鸟。伯劳鸟心明如镜,能识善恶,铸有神禽纹的铜镜绝不寻常。傩庙墙壁上也有女童的画像,根据所见情形猜想,女童十之八九是个镜奴。当年这童女捧着铜镜死在这间石室中,尸身在古镜前得了灵气,以至于千年不朽。

我追悔莫及,不该让厚脸皮取下死尸怀中的铜镜,适才女童显魂,或许是自知今天有此一劫,求我别动这面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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