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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搜傩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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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然后的事情……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厚脸皮说:“你不能这样啊,这不是急死人不偿命吗?”

我心想:大傩送鬼仪式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千古异底村下的大门打开了关不上,村民们在傩王带领下做了什么?这两个问题极为重要。我妄加揣测,大唐天宝元年黑狗吃月那天夜里,就是千古异底村沉到湖底的时刻,但实际上这个村子根本没有被湖水淹没,因为送鬼的仪式半道出了差错,不仅没能把土龙子的阴魂送进鬼方,祭祀坑下的大门再也关不上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把千古异底村的男女老幼全搭上,好歹用村子堵住了入口。我们和黄佛爷那伙盗墓贼,是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早已消失的村子。

先前夜宿草鞋岭山馆,我们曾见到三具戴着树皮面具的干尸,很可能当发生灭村之灾时,这三个人离村子较远,所以沉尸湖底,而千古异底村连同周边的地方,早在大唐天宝元年掉进了鬼方。鬼方是不是指阴间?

我又想起黄佛爷等盗匪见到乌木闷香棺里的女尸,脸上皆有错愕之色,那是为什么?这头顶鹿首步摇冠、腰束蛇纹宝带的女尸又是何人?我莫名感到这女尸和田慕青有关,更关系到黑狗吃月那天夜里发生的灭村之祸。

至于辽墓中有千古异底村壁画,定是萨满神女生前在噩梦中见到冤魂恶鬼,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也受了这个诅咒。

我将这番念头对田慕青和厚脸皮说了:“咱们不知哪条路走得通,唯有探明唐代天宝年间村中发生了什么变故,然后再做理会。”

厚脸皮反倒放心了,至少鹿首步摇冠和铜镜玉带不会变成烂泥,他所担心的是这个村子规模很大,一层层围着玄宫山古墓,成千上万的房屋,挨个儿进去找一遍可也不易。

我正想说话,只觉村子方向有股尸臭传来,离得这么远,也能感觉得到。三人相顾失色,知道是地宫椁室里的僵尸出来了。

我说:“冯异人的死尸被土龙子阴魂所附,千年前的傩教都对付不了它,咱们不能吃这个眼前亏,必须躲起来。”

厚脸皮问道:“往哪儿躲?退回傩庙?”

我寻思在原地打转不是办法,傩庙壁画中的地图有若干黑线,像是千古异底村地底的暗道,在赑屃附近的草丛四下寻找,不远处果然有个洞口,若非有意去找,倒是很难发现,可惜我没注意地图,想不起赑屃下边可以通往什么去处。

事出紧急,顾不得多想,我点起火把当先钻进暗道。村子地底的暗道入口狭窄,里面却和墓道一样宽阔,还散落着很多尸骨和刀剑,有争斗过的痕迹,村子里好像发生过一场很激烈的厮杀。

村下地道蜿蜒曲折、错综复杂,有很多岔口走进去都是死路。我看暗道中的砖石花纹不同,兜圈子的死路是阴纹,可以走通的地方是阳纹,阴纹图案是凹刻在砖上,阳纹图案则是浮雕凸起,我们摸索出一些规律,只拣砖面花纹凸起的暗道走。行至一处路口,两边的暗道皆有阳纹,都可以走,我一时无所适从,也不知该往哪边走,想先往西边的祭祀坑去,可走出不远,发现这段暗道已被塌下的泥石堵死,过不去人,只好原路回来走右侧的路口,也没走出多远,面前出现一道光秃秃的石板门,门中有转轴。我在前边推开石板门,看到里边是间石室,四壁抹着白灰面,也有彩绘壁画,墙下一具枯骨,旁边放着几口嵌铜木箱,里面常年不通风,一大股子霉味,还有石阶可以上行。

我以为这又是一间墓室,但很快意识到,已经走到千古异底村下面了,可能是村中一处大屋的地窨子,转头看到墙上的壁画,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5


厚脸皮跟着我进来,瞧见那壁画也是“啊”的一声,立刻将背上的大烟碟儿放下,伸着脑袋跟我一同看。

屋里的壁画有很多幅,看似互不相干,我们先看到的壁画当中,描绘着汉代帝王将金光灿然的鹿首步摇冠,赐给几个头戴山魈面具、披甲持戈的傩将,天上是一轮明月。壁画所绘,分明是鹿首步摇冠的来历。民间传说此冠是未央宫拜月所用,形似树杈鹿角,每个杈上都有金叶子,后来下落不明,不知怎么到了千古异底村,这么一看是由皇帝赐给傩教。

再看下一幅壁画,画中是云蛇纹玉带,搜傩碑上记载的奇珍异宝,诸如犀角金睛杖、神禽龟钮铜镜、越王掩日剑、伏虎阴阳枕,分别占据一幅壁画。

我说:“此地多半是村子里藏宝的密室,每件宝物都是大有来头!”

厚脸皮赶忙去看那几口木箱,发现里面都是空的,惊道:“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说:“千古异底村的宝物咱们都见过了,除了神禽龟钮铜镜在傩庙中,其余全部在地宫,这里当然不会再有。”

厚脸皮说:“那你瞧瞧铜镜和玉带的壁画,将来也好坐地起价。”

我看了一阵儿,从壁画中得知,云蛇纹玉带是乱军盗发前朝古冢所得,玉带施以转关,可屈可伸,宝带合之成圆,有九蛇乘云气绕之,精湛巧妙让人疑心是鬼神所为,似乎也不比鹿首步摇冠逊色。

此时大烟碟儿“嗯”了一声,我们赶紧把他扶到木箱前倚住,只见他有了几分意识,脸似白纸,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口,这是失血多了口渴。我拧开水壶盖子给他喝了两口,大烟碟儿呻吟道:“哎哟……兄弟,哥哥刚才做了个人财两空的梦,梦到掉进一个大洞里,把屁股摔成了两半……”

我劝大烟碟儿不要胡思乱想,屁股本来就是两半的。

大烟碟儿听到我说话,勉强睁开眼,茫然地说:“这是什么地方?到家了?”

厚脸皮说:“哪儿到家了,你两眼一闭是松快了,我都背着你走了一天了。”

大烟碟儿吃惊地看看周围,一侧头看见墙下那堆枯骨,吓得两眼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别看大烟碟儿嘴碎,我常说他是老婆嘴,叨叨起来没完,但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我见他此刻虽然昏死,却只是一时受惊,好在还有意识,心里踏实了不少。可是看田慕青又累又怕,就让她先在这儿歇口气,只要土龙子没追来,这地方就算安全。

厚脸皮想搬开那具枯骨,可这人死在这儿也有上千年了,身穿长袍,树皮面具掉在一旁,身后背着一口青铜古剑,厚脸皮碰到那枯骨,铜剑“当啷”落在地上,其声冷侵人心。

我拾剑在手,发觉分量沉甸甸的,让田慕青将火把照过来,从鲨鱼皮鞘中抽出铜剑,就看剑身不长,但毫无锈斑,布满了菱形暗纹,均匀瑰丽,铸有鸟篆铭文,刃口锋利。土龙子棺椁中有越王掩日剑,相传是春秋战国越王八剑之一,落到千古异底村,成了镇教之宝,然而我们拾到的这柄古剑,虽说不及掩日,也不是寻常的青铜剑可以相比。

我寻思猎枪弹药所剩无几,铜剑正可带着防身,当下装回鲨鱼皮鞘,让田慕青背在身后。

田慕青捆剑之时,我瞥到了伏虎阴阳枕的壁画,土龙子在棺椁中身穿玉柙,头下是伏虎阴阳枕,心里打了个颤,想起辽墓中也有这样的玉枕。

我手忙脚乱地站起身,举着火把仔细端详壁画,发现那伏虎阴阳枕是一对。厚脸皮和田慕青跟我说话,我全没听到,在壁画前怔怔地看了半晌。按照壁画中描绘的内容,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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