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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转生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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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我只觉腥臭刺鼻,握在手中的火把险些被阴风吹灭,急忙侧身避开,但那血雾围着我们不散,看来想要附到活人身上。我和厚脸皮心中大骇,宰牲台悬在半空,躲闪之际稍有不慎,便会失足掉进祭祀坑里,别管那下边是什么,摔也把人摔死了,眼下该当如何是好?

此时忽听田慕青说道:“快捡起傩教的树皮面具戴上!”

我闻言稍一愣神,立时想到状如山魈的树皮面具,绘以红、黑两色,面目狰狞诡异,原本就是用于驱鬼除邪,再抬头一看,那一缕缕的血雾,果然全钻进掉落了树皮面具的村民尸体里,遇到那些脸上有面具的村民死尸,却只能绕过。我们三人急忙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具,罩到自己脸上,继续挥动火把,将从石梁上蜂拥而来的村民挡住。

我寻思用火把逼退围上来的行尸,四个人可以由原路退出土窟,返回傩王殿。那座大殿是村中最坚固的建筑,下边还有地道,可进可退,至于往后的事,如今是理会不得了。我打定主意,刚要背起大烟碟儿,就听身后发出一声怪叫。

我们三人只顾着用火把挡住从石梁上过来的村民,听得这声怪叫,都被吓得一哆嗦。因为身后是悬空的宰牲台,虽然没有村民的死尸,却还有个大烟碟儿躺在那里。三个人忙于招架,竟没想到要给大烟碟儿戴上树皮面具,我转头往后一看,只见大烟碟儿已经站起身来,口中咕哝有声,脸色阴沉,五官僵硬,眼神空洞有如死人。

大烟碟儿让傩婆的阴灵附身,忽然张口瞠目,凄厉的怪叫声中,五指戟张,伸手抓向田慕青。

我站在原地看得呆了,听到田慕青一声惊呼,不敢怠慢,立即抡起铲子往大烟碟儿头上打去,可铲子落到一半硬生生停住。我心知不管是谁,一旦身子让傩婆阴灵占据,便会如行尸走肉般对人展开攻击,不把脑袋打掉就不算完。可念及跟大烟碟儿的兄弟之情、朋友之义,我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却又不能看着田慕青送命,事出无奈,只好将大烟碟儿扑在地上,两臂同时往外一分,挡住大烟碟儿掐向我脖颈的双手,感觉对方那两只手像铁箍似的力大无边,身上的血气更是腥不可闻。

厚脸皮见我处境凶险,他要替我解围,手握火把往大烟碟儿脸上戳来。我虽然明白大烟碟儿已被血雾变成行尸,却也不能眼看着火把戳到他头上,腰上使出全力,揪着大烟碟儿就地一滚。

厚脸皮的火把落空,“歘”的一声重重戳在地上。此时又有村民从石梁上冲来,他和田慕青急忙用火把阻挡,无暇再顾及身后的情况,急得大叫:“大烟碟儿已经没了,你要还想活命,非下死手不可!”

我被大烟碟儿掐住脖子,滚倒在宰牲台边缘。对方双手越掐越紧,我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然支撑不住。此时命在顷刻,再不还手性命难保,可在刚才的混乱之中,铲子、火把全都掉在了地上。我只好一手招架,一手去够铲子,可伸手一摸,身边却是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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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喉咙被大烟碟儿死死扼住,再也挣脱不开,心中好一阵儿绝望,恍惚中看大烟碟儿那张脸,变得和那些死掉的村民一样僵硬扭曲,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想到黄佛爷一伙盗匪在地宫中遇到尸变的情形。乌木闷香棺中的女尸,也是阴灵不灭,盗匪们一摘掉女尸脸上的树皮面具,立即尸起扑人,看来用树皮制成的搜傩面具,不仅能够克制蛇虫,此外还可以镇鬼伏尸。

这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好比在满天阴云的漆黑夜晚,突然亮起一道闪电,我立即摘下自己的傩面,翻过去按到大烟碟儿脸上。

大烟碟儿怪叫一声,往后便倒,从宰牲台上翻身掉落土窟,我一把没拽住他,看土窟下漆黑无底,人掉下去绝无声息,我心头一沉,明知当下不是难过的时候,仍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我咬了咬牙,捡起另外一个树皮面具套在自己头上,顺手拿上火把,招呼那两个人往土窟上边走。

厚脸皮见大烟碟儿已死,也是发起狠来,将石梁上的村民一个个推落下去。村民的死尸虽多,但一多半还戴着树皮面具,余下的也是尸身枯朽,即便让血雾中的阴灵附身,行动也格外迟缓,祭祀坑土窟绕壁的道路十分狭窄,那些村民不能一拥而上。

我感到有机会逃出土窟上方的大殿,也自生出一股勇力。我们三个人刚走过石梁,道路两边同时又被血雾附身的村民袭来。

厚脸皮用火把猛地一戳,正中一个村民脸部,那村民怪叫声中急往后缩。厚脸皮打红了眼,火把去势不减,将那村民的头按在土窟壁上,一下戳了个对穿,死尸中冒出血雾,再也不动了,而火把前端重重顶在土墙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却似撞在铜墙铁壁之上,火把折为两段。我们三个人又惊又奇,祭祀坑分明是个长方形大土窟,四周没有坚硬的三合夯土,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响?

石梁一端是宰牲台,另一端与土窟相连,火把戳到的所在,有一大块土墙向外凸起,上面覆盖着泥土。我从土窟上下来的时候,只顾着找田慕青,没留意这里有什么不对,此刻借着火光看过去,依稀有个庞然大物竖在那里,显然不是砖石,但时间久了,已被落灰泥尘掩埋。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脚下的石板一震,发出断裂之声,原来那个物体出奇得重,嵌在土窟壁上的石板近乎崩塌,厚脸皮这一下,改变了重心,那两头窄中间粗圆滚滚的铁质物体,竟对着我们倒了下来。

覆在它外面的泥土落下,我们终于看出那是颗特大的航空炸弹,是从轰炸机上投下来的那种炸弹,生满了铁锈,细部已不可辨认,看来是老式炸弹。我听人说枪马山一带是古战场,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期间,枪马山附近打得也十分激烈,不时有老乡在山上捡到旧弹壳,这应该是战争年代有颗炸弹从天而降,把殿顶砸穿了一个窟窿,弹头朝下,尾翼在上,不偏不倚落进祭祀坑,不是日军的就是美军的。仙墩湖上常年有大雾笼罩,投弹投偏了并不意外,这颗大炸弹,少说有七八百斤,当年落地没有爆炸,或因技术故障,如果赶上该死,也没准儿一碰就响。

据说航空炸弹从高空坠下,几十年之后仍有可能发生爆炸,以前在东北听说林场里发现过日本人投下的炸弹,有人想带回去当废铜烂铁卖钱,由于弹体巨大不便搬运,就用锤子去砸,打算砸成几块,再拿骡马从森林里拖出来,怎知一锤子抡下去,当场一声轰响,人和骡马全被炸上了天,还引发了一场山火,烧掉好大一片林子。

我意识到刚才厚脸皮用火把捅在炸弹上,使的力气着实不小,万一这颗炸弹响了,我们三个人此刻早已被炸得血肉横飞、支离破碎了,不觉冒出冷汗,同时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炸弹能从天上掉进祭祀坑,我们则是先发现村中古墓的封土堆,由墓门进去再出来,原本的湖面就消失了。千古异底村似乎掉进了混沌的漩涡,如果出口并不在村子周围,那一定是在高处,要说最高的地方,无疑是村中古墓。

厚脸皮见我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不动,几百斤重的炸弹倒下来竟不知闪躲,急忙推了我一把:“你不要命了,快躲!”

我转瞬间想到这个念头,刚回过神,石梁前那颗炸弹已经倒了下来。我们三人挤在狭窄的道路上无处躲避,想接也接不住如此沉重的炸弹。只要它压下来。几个人全得变成肉饼。众人无从选择,匆忙中往石梁上连退几步。耳轮中就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震颤之声反复回荡。那颗大炸弹重重倒下来,以木柱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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