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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古修泉夜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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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问这个了?陶铮语说,凡事多预着点总是好的。古修泉说,这不像你的风格,你是那种一往无前的人,不大会给自己留退路。陶铮语说,那是以前,现在不同了,不多做几手准备,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古修泉说,那倒也是,有些东西,瞬息万变的。陶铮语问,能不能说说你的预案?古修泉说,不说了,不吉利。陶铮语说,古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诚心诚意问你,你倒给我卖关子。古修泉说,真不是卖关子,确实不大吉利。陶铮语说,你倒是说来听听。古修泉抽了口烟说,你真要听,那我就说了。其实,我一直担心,你这神树要是死了怎么办?评选风水最好的楼盘这些,都无所谓,你说是就是了,查无实据的事情。神树不一样,它活生生摆在那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可以说它各种神,各种好,前提是它得活着。它要是死了呢?陶总,不好意思,我可能想得太多了。陶铮语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的想法是先把事情做了,后面的事情总有办法。古修泉说,也对。话说回来,只要神树好好的,什么预案,也用不上了。陶铮语说,修泉,你明天有空到福寿云台看看吧。古修泉问,怎么了?陶铮语把烟头捻灭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古修泉在树下坐了一会儿,香案早就撤去,树身上的黄绸也拆了,只有树上挂着的红包和神符还在那里,还有鸟儿在树枝间跳跃。古修泉想起了“亭亭如盖”这个词,神树像一个巨大的盖子,盖在福寿云台。坐在树下,透过枝叶间的空隙,偶见光斑。树下落了叶子,半黄半绿。古修泉围着神树转了一圈,围基边上有几处燃尽的香烛,细细小小的,想必是有人来祭拜神树了。他甩了甩手,做了一套健身操。福寿云台盘不大,做得却精致,依山而建,留了水景。不大的湖面,周边种了芦苇和菖蒲,沿着湖边修了浮桥,高出水面两尺的样子。古修泉喜欢这样的水景,他去过不少小区,也都修了水景,硬邦邦的水泥岸,围着水面的是一圈大理石柱子和黑黝黝的铁链,活生生把人和水分离开来。这样的水景,不修也罢。在福寿云台散了会儿步,古修泉给陶铮语打了个电话说,我到了。陶铮语说,你稍等,我马上到。等古修泉重新转回神树下,陶铮语到了。见到古修泉,陶铮语问,古总,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古修泉说,挺好的,我刚在小区转了一圈儿,环境很好,水景尤其不错,这个价也值。陶铮语说,你不说水景还好,一说水景我一头的包,本来想法是做个生态水景,这个地方依山傍水的,融入自然嘛。古修泉说,有什么不对的?陶铮语说,不少客户说水景不安全,怕小孩玩水掉下去。古修泉说,那是鬼扯,要说安全,拉个铁链子就安全了?这么说要不不修,要不修了盖个盖子。陶铮语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扯不清楚。陶铮语领着古修泉围着神树又转了一圈说,古总,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古修泉笑了起来说,这么一会儿,你问我几遍了,我真没看出来。陶铮语指着神树说,你看看那叶子。古修泉抬头看了看,枝叶繁茂,地上几乎看不到光斑。古修泉说,没什么问题啊?陶铮语弯下腰捡起一片叶子说,神树掉叶子了。古修泉说,那么大一棵树,掉几片叶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陶铮语说,古总,你也不是外人,不瞒你说,神树叶子掉得越来越厉害了。每天天还没亮,我安排人扫过,要是不扫,地上怕是要铺一层。古修泉说,这么厉害?陶铮语说,要不怎么担心呢。神树请回来,我让小高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和我报告。小高刚开始跟我说神树掉叶子,我想法和你一样,掉叶子很正常嘛。后来,小高领我看了,我也怕了,掉得太厉害了。按这个趋势,怕是要不了多久,叶子该掉光了。古修泉说,你的意思是,神树怕是不行了?陶铮语点了点头说,我看撑不了多久,费尽心思挖回来,请了林业局一帮专家伺候着,还是不行。古修泉说,那得想办法,不然怕业主闹事。虽然业主买房子各有各的想法,不定是冲着神树来的,毕竟不好看。陶铮语说,就是这个意思,要不怎么会请你过来看看。以前你说要做个预案,我猜你应该是这个意思。古修泉说,差不多吧。陶铮语问,具体怎么个搞法?古修泉说,趁神树还没死,还没露出死相,趁早把它砍了。陶铮语一惊说,砍了?古修泉说,嗯,砍了,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到这个程度,救怕是救不活了。陶铮语说,古总,你真是不是自己花的钱不心疼啊,五十万买来的,还不包括运费,维护费。再说,把神树砍了,我怎么交代?古修泉一笑,叫你砍,自然有办法处理。做戏做全套,不外乎是找个理由罢了。你让小高把神树看紧点儿,有什么事情及时报告,办法我来想。陶铮语说,我叫小高过来。

等小高过来,古修泉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神树掉叶子的?小高说,前两个礼拜,那会儿还没开盘,我也不敢说。古修泉说,这几天掉得厉害吗?小高说,比以前是要厉害了。古修泉想了想说,你盯住神树,要是掉得太厉害了,及时跟我说。小高说,好的。说完,小高像是想起什么了,望了陶铮语一眼。陶铮语说,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小高说,陶总,古总,神树怕是真的不行了。古修泉说,这个还要你说,大家都看得到。小高说,前几天,我爸打电话给我,说老家那里出了点事情。陶铮语问,什么事情?小高说,我们把神树请回来,那个坑不是填上了嘛。前几天下了场雨,坑塌了进去,有四五米深,等雨停了,坑里面全是水。我爸说,那水血红血红的,又黏又稠,看着吓人。陶铮语没吭声。古修泉说,那是什么意思?小高说,我爸说,神树怕是不行了,它死在那儿了。古修泉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神树来到世上千年,也该回去了。树上悠悠落下几片叶子,落在古修泉和陶铮语面前。古修泉弯腰捡起一片叶子说,好事,也是好事。陶铮语说,古总,你就别在这儿寻开心了,我都快急死了,你还说好事。古修泉说,那要看你怎么看了,要说是好事,确实也是好事。都说人到七十古来稀,死了那也是喜丧。神树到世上千年,死了自然也是喜丧。陶铮语说,我不管喜丧不喜丧的,我只要业主不闹事就万事大吉。古修泉说,陶总,你换个角度想想。神树吸天地之灵气,定一方之风水。神树到了福寿云台,那是把灵气、风水也带到了福寿云台。现在神树要走了,神树要去哪里?当然是去天上。那么,树神千年的灵气就要散了,这灵气能散到哪儿去?福寿云台。这就是说,福寿云台的业主,因神树要得千年之灵气,这种福命,哪是一般人能得到的。陶铮语说,话是这么说,业主怎么肯?古修泉说,也不难,让他们再占点便宜,便宜占到了,也就消停了。说完,和陶铮语耳语了一番。听完,陶铮语说,也只能这么做了,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从福寿云台出来,古修泉径直去了望水斋。见到顾惜持,古修泉说,大师,有个事情怕是又要麻烦一下您。顾惜持说,难得见你说这句话,这个忙怕是不好帮。古修泉说,对别人来说,想帮这个忙怕也是有心无力,对大师来说,易如反掌。古修泉将神树的事情对顾惜持说了,顾惜持沉吟了一会儿说,怕也是只能这么办了,这事你和陶总讲过了吗?古修泉说,我刚从陶总那里过来,他急得很,生怕出事情。顾惜持说,那好,点子是我出的,帮忙收拾也是应该的。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午饭时间,顾惜持留古修泉吃饭。古修泉说,这次就不吃了,我怕一吃饭又舍不得走,手头一堆的事情。出了望水斋,路过西山寺时,古修泉停下车,到里面上了一炷香。西山寺如常的冷清,两个和尚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灰色的僧袍像两片乌云,冰冷克制。下了山,古修泉去了红木坊,聊了会儿。红木坊的老板也是熟人,生意场的交往,私交单薄,见了却是热情,都是场面上的人物。铁城不产红木,红木的生意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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