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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血蘑菇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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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了黄毛身上。

一瞬之间,黄毛的脸色转灰,咬牙切齿地挺直了身子,伸手来抢血蘑菇的令旗,力气大得惊人。二人你抢我夺,血蘑菇几乎招架不住,更怕扯坏了令旗,眼看令旗就要脱手,赶紧从怀中抽出一枚大针,猛戳在黄毛灰气凝聚的眉心。只听怪叫一声,黄毛身上腾出一道灰烟,又向血蘑菇冲来。黄毛则摔倒在地,浑身抽搐,一时挣扎不起。

血蘑菇的掌心雷已经用尽,然而风急雨至,人急生智,他记起《厌门神术》中有“调令篇”,使用令旗须手上有令,当即结成手印,掐了个雷诀,左手拇指按住中指第三节,右手令旗在半空中画了半个圆圈,交到左手。此时手上带了令,再抖开令旗,只听天上雷声滚滚,金灯庙虽在深山古洞之中,仍听得隆隆作响,屋瓦皆颤。金灯老母惊慌失措,急于从庙中脱身。可是往上走够不到庙顶,上天梯子不到头,又有千盏油灯压顶,断了天门。借土遁往下走,又被铺地的金钱剑挡住,绝了地户。纵是大罗金仙,也是逃之不能。灰烟贴地乱转,震得叮咣作响,埃尘纷起。

血蘑菇复仇心切,抖开手中令旗,正要一鼓作气灭了金灯老母,怎知这千年老耗子还有绝招,可以调耗子兵救驾。只听啪嗒一声响,灰烟中落下一块吸金石,大小不过一握,在千盏油灯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随即从供桌下、屋梁上、塑像里,四面八方涌出潮水般的金耗子,有的啃门、有的拱墙,又有许多来咬血蘑菇和黄毛。转瞬之间,金灯庙已让金耗子啃得千疮百孔、四壁开裂,殿顶的油灯摇摇欲坠。黄毛躲没处躲,藏没处藏,双腿被金耗子咬得鲜血淋漓,止不住嗷嗷惨叫。忙乱中他摸到供桌上的烛台,抓起来乱砸脚下的金耗子。可是金耗子太多了,砸扁了一只又冲上来两只,越砸来得越多。血蘑菇也被金耗子围在当中,脚脖子上被啃下几块皮肉,个头儿大的噌噌往他腰上蹿。血蘑菇想起白龙当年下金眼子拿疙瘩,让耗子兵啃成了森森白骨的惨状,心底大骇,忙叫黄毛:“快上法宝!”黄毛正没摆布处,听得血蘑菇让他用法宝,一怔之下恍然大悟,不顾金耗子啃得他双脚鲜血淋漓,急掣身形,一个箭步奔向墙角,揭开背来的那个布兜子。但听喵呜一声,从中放出一只八斤大花猫,身形肥硕,四肢粗壮,头圆爪利,尾长过尺,锦纹斑斓赛过虎皮。

之前血蘑菇用黑话告诉黄毛,下山去到龙江县城,买来饭庄子那只八斤猫。关外老百姓有一句话“江南有千年鼠,江北有八斤猫”,八斤猫是老耗子的天敌,除了江北,别处都没有,可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索性舍近求远,让黄毛去龙江县城走一趟,兴许左师傅饭庄子那只猫还在。毕竟在那个年头,八斤猫是个稀罕物,搁到饭庄子里,再不用担心闹耗子。血蘑菇想得挺周全,金灯庙已布下天罗地网,万一没有八斤猫,也不耽误收拾金灯老母,找到了更稳妥。合该金灯老母数穷命尽,折腾到头了,正是“从前做过事,没兴一齐来”,还真让黄毛找到了八斤猫,否则耗子兵啃得金灯庙房倒屋塌,如何困得住金灯老母?八斤大花猫闷在布袋中多时,见到大殿中的群鼠,不由得周身毛竖,弓背挺身,尾巴倒立起来,当场连吼三声。头一声吓得群鼠趴地上直哆嗦;二一声群鼠吱吱尖叫,乱作一团;三声叫过,耗子兵四散逃窜,转眼踪迹全无。八斤猫双目如灯,纵身一跃,叼起地上那块吸金石,钻墙窟窿走了。

金灯老母大势已去,让魇仙旗压得蜷缩在地,现出了原形。这个老耗子贼头贼脑、尖嘴利齿,两个小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一身苍灰色的毛,脊背之上一道金线烁烁放光。它自知在劫难逃,索性把心一横,低头咬下胸前一撮白毛。金灯老母心口这撮白毛,可助她避开天雷。如今拼了累劫修来的千年道行不要,宁可灰飞烟灭,也要跟血蘑菇同归于尽。

说时迟那时快,金灯老母再次化作一道灰烟,紧紧缠住血蘑菇。刹那之间,一道道惊天动地的炸雷劈下来,夹带紫极天火,穿透了庙堂宝顶。碎石泥土纷纷落下,天雷地火,亮如白昼,雷火一道比一道厉害,全打在血蘑菇身上。当年老鞑子为救血蘑菇,迫不得已给他捆了七窍,如今挨上一道天雷,就解去一窍,七道天雷劈过,金灯老母千年道行一朝丧尽,万劫不复归了阴曹,血蘑菇也是七窍全开。此时金灯庙内刮起一阵怪风,裹挟着白雾,似乎有形有质,在他身后打转。血蘑菇毛发森竖,如同让一柄锋利的尖刀顶住了后心。自打火烧关家窑,毁了老祖宗供奉纸狼狐的香堂,身边就总有这阵迷人眼目的怪风,来得分外诡异。大闹龙江县城,除了厌门子首领鸡脚先生,老鞑子命他烧掉《厌门神术》,却被一阵怪风吹开,引着他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居然再也忘不掉了;又是这阵怪风,引他在金灯庙中鞭打黄袍老道,得了调耗子兵拿疙瘩的法咒;后来的一个深夜,也是刮了这么一阵怪风,白龙就做了个噩梦,起来便要去找金疙瘩,结果死于非命,还搭上了老鞑子一条命,以至于让血蘑菇和金灯老母结了死仇;再后来他为了报仇,在江北到处找魇仙旗,这阵怪风又惊了坐骑,他才看到这个古洞,难不成一直暗中盯着自己的,并不止一个金灯老母?

这个念头一转上来,血蘑菇四肢冰凉、心肺结霜,扭过头来一看,身后残庙之中一张怪脸,牙尖嘴利,长满了灰毛,一半似狼一半似狐,正是关家老祖宗供奉的纸狼狐。血蘑菇惊骇至极,手脚僵住了一动也不能动,心头如被重锤所击:“我让老叔捆了七窍,纸狼狐上不了我的身,却阴魂不散,从不曾放过我,如今我身上的七窍又开了……”这个念头还没转完,纸狼狐忽然往前一冲,撞入了血蘑菇的身子。血蘑菇如被尖刀剜心,气血翻腾,天旋地转,耳边嗡嗡巨响,翻着白眼直挺挺倒在地上。

黄毛立在一旁惊得呆了,见大元帅倒地不起,急忙抢步上前,将血蘑菇扶起来,前胸后背一通拍打。怎知血蘑菇一跃而起,眼珠子血红,凶光四射,五官挪移。黄毛吓坏了,知是另有邪祟上身,急忙用魇仙旗缠住血蘑菇。任凭血蘑菇拼命挣扎,就是不肯松手。魇仙旗上七星移位,三昧真火烧灼,黄毛无从闪避,顷刻间烧成了黑炭。化为灰烬的魇仙旗,也在最后一刻,将奇门神物纸狼狐封在了血蘑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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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蘑菇除掉了金灯老母,可也搭上了黄毛一条命。他本以为自己落到这个地步,全拜金灯老母所赐,如今才知道,从始至终都是受了纸狼狐的摆布。当年他在金灯庙遇上的黄袍老道,自称有仙灵托梦指点来取吸金石,多半也是中了纸狼狐的计。他真正的死敌不是金灯老母,而是关家老祖宗供奉的纸狼狐。其实老鞑子、白龙、婶娘等人,全是纸狼狐害死的,更可怕的是纸狼狐入了他的窍,虽被黄毛用魇仙旗封住,一时不能作祟,但是毕竟凶多吉少。一想到纸狼狐的神出鬼没、行踪诡秘,血蘑菇不由得心生寒意,实不知该当如何应对。

当天夜里,血蘑菇梦到一只白鹰飞入金灯庙来啄他的眼珠子,惊出了一身冷汗。梦中那只白鹰十分眼熟,以前在孤山岭上,他曾见马殿臣随身带着一幅《神鹰图》,画中白鹰金钩玉爪、神威凛凛,据说是一张宝画,却未知其详。迟黑子死后,马殿臣成了孤山岭的匪首,《神鹰图》挂在分赃聚义厅上,人借鹰势、鹰助人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在许大地主家捉拿马殿臣之时,宝画已被许大地主收入库中。血蘑菇梦到画中那只白鹰,隐隐约约有不祥之感。金灯庙是待不下去了,他埋了黄毛,换了身囫囵衣服,失魂落魄地走出王八盖子沟,回到金匪们落脚的南甸子大烟田。正寻思怎么跟一众金匪交代,为什么金灯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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