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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天坑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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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正经人都得有个单位上班。你别看一个个爱吃这口儿,但要说出来干这个,站在大街上烤羊肉串,那可就没有几个愿意的,认为那都是社会闲散人员才干的,让戴箍的满大街追着跑,逮住了一问哪个单位的,丢不起这个脸啊!所以说张保庆和白糖真是挣了钱了,其中最主要一个原因是哥儿俩把这羊肉串吃腻了,天天这么吃谁也受不了,要不是还得干这个买卖,别说看见羊肉了,闻见味儿都想吐。

表舅两口子看见张保庆会挣钱了,多多少少对他放了心,纵然没去饭庄子当服务员,好歹有了个营生,何况也没离开餐饮行业。当爹娘的没有松心的时候,看张保庆成天跟白糖在一起混,怕他耽误了娶媳妇儿,又开始给他张罗对象。很快介绍了一个,说起来不是外人,也在表舅两口子那个饭庄子上班,负责写写算算,管着账目,是表舅妈带的女徒弟。按表舅妈的话说,姑娘虽然长得一般,但是人好会过日子,娶媳妇儿就不能找那花里胡哨的,好看不能当饭吃,娶个这样的姑娘当媳妇儿,绝对既顺心又实惠。张保庆根本还没有成家过日子的念头,可爹妈的心思他也了解,越说不想搞对象,他们越是觉得你腼腆、害臊、不好意思张嘴。再一听表舅妈说“长相一般人”,心里更是凉了大半截子,但凡这个姑娘有一点儿能看得过眼的地方,肯定得拿出来说事儿,什么“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杨柳细腰赛笔管”,只要占了一样,那就得放大了十倍说,肯定不能被说成是“一般”。从介绍人口中说出“一般”二字,基本上是没法看了。等跟姑娘见了面,才知道果不其然,姑娘长得确实很一般。

张保庆怕伤了姑娘的自尊心,真要是说出个“不”字,以后还怎么让姑娘和老娘在一个单位上班?只好先走动着,两个人逛逛公园、看看电影。姑娘倒是挺喜欢张保庆,表舅两口子也中意这姑娘,知根知底儿从小看着长起来的,而且姑娘的业务好,饭庄子里甭管多碎的账目,口上念叨几句就能算出个结果,打完算盘对账,绝对是毫厘不差。不光账管得精细,过日子也是把好手,平时跟张保庆逛商场、转菜市,买起东西来精打细算,一分钱可以当成五毛钱来使。

有那么一回,家里来客人吃饭,张保庆跟姑娘去菜市场买菜,看见螃蟹不错。张保庆一向大大咧咧,也没问价,称好了就要给钱。姑娘一看急了,说:“你这太不会过日子了,买东西不问价不还价,有多少钱够你这么造的?”又跟卖螃蟹的矫情了半天,最终省下几毛钱,回来的路上还不依不饶,唠唠叨叨数落得张保庆抬不起头。

表舅妈又天天给张保庆吹耳边风,说什么“丑妻近地家中宝”,再说人家这也不叫丑,只不过长得一般,工作是铁饭碗,心灵手巧会过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张保庆别提多闹心了,整天跟这个对象说话,句句离不开柴米油盐,怎么省钱怎么过日子。张保庆目前的日子看似不错,但这种周而复始的平庸,像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不忍心让爹娘操心失望,可如今真要成家立业了,以后就像父母一样安安稳稳过个小日子,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成?想起以后的生活,他都可以一眼看到死,每天出摊儿做买卖,收摊儿买菜做饭,结婚生子,给父母养老送终,有朝一日岁数大了,飞也飞不高,蹦也蹦不远,只有提笼架鸟上公园,每礼拜就盼儿女回来吃顿饭,吃完了他们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刷半宿的碗,庸庸碌碌了此一生,那也太可怕了!

人和人不一样,有的人就喜欢大城市的花花世界,为了有个城市户口,削尖了脑袋往城里钻。张保庆却不然,他想回长白山逮兔子去,无奈家里还有爹娘,小时候没少让他们生气操心,长大了也知道爹娘不容易了,自己抬腿一走简单,扔下老爹老娘在家,却实在说不过去。爹娘不指望他升官发财有多大的作为,只盼给他成个家,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那就已经很知足了。可是转念一想,其实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安稳,就像他爹的单位,国营的老字号饭庄,打新中国成立到如今菜单子就没变过,颠过来倒过去还是那几个菜,从掌勺的到上菜的都跟大爷似的,可这年头谁还愿意看这份脸色?这么干下去迟早倒闭,这样的情况多了去了。他现在烤羊肉串是能赚几个钱,但是能干多久也不好说,说不定过几年还得另谋生路,不出意外那时候已经结婚生子,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带口,可不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光棍了,那时候该怎么办?与其这样倒不如再去长白山打狐狸、逮兔子,同样可以挣一份钱,况且他进过马殿臣的金窟,说不定人走时气马走膘,赶哪天撞上大运了,再让他找到天坑深处的宝藏,岂不是发了八辈子的横财?又想:既然《神鹰图》落在我张保庆手中,可见我也不是一般人,岂能认头跟这样一个成天掰扯一分钱、两分钱的女人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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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张保庆眼下的日子过得也还中规中矩,怎么说呢?烤羊肉串不少赚钱,买卖挺好,两毛钱一串能挣个对半的利润,一大篮子肉半天下来卖个精光。当时的收入已经相当可观,跟厂子里上班挣工资的比,绝对属于高收入群体。并且来说,干个体户的逍遥自在,没有人管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看领导的脸色,更不用起早贪黑一个星期上六天的班,迟到早退了还得扣工资。再说也有对象了,虽说姑娘是个一般人,但是找老婆过日子也无所谓好看难看,常言说得好“丑妻近地家中宝”。张保庆这一下子占全了两件宝,别人羡慕他还来不及。

首先来说,他这个羊肉串的买卖是越来越火,如今有了固定的摊位,也跟戴各种箍的混熟了,不必再东躲西藏打游击了,离家还不远;不说女朋友长得是不是一般,确实会持家过日子,如果将来结了婚,回头再生个孩子,里里外外操持家务,照顾小的孝顺老的,必定是个贤妻良母。而且张保庆他爸跟他妈就想让他过这样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得是多少人羡慕的生活。虽说比不上国家干部,那也得看是多大的干部,厂子里的小科长、车间主任之流,张保庆还真不放在眼里,即便干的是个体户,挣的钱可也不少,起码比那些个游手好闲成天晃荡的待业青年好得多。但是咱把话说回来,张保庆打小自命不凡,以汉高祖刘邦来要求自己,自认为不该过普通人的日子,他也总琢磨,马殿臣三闯关东的传说有多少是真的,得了《神鹰图》是否真有大富大贵之命?现在此画落在他手中,不奢望当个金王,可以得些个小富贵也好。如果说再去挖这些金子,可谓机会渺茫,马匪的天坑大宅已然陷入地底,在茫茫无际的林海雪原上,想找到这个宝藏无异于大海捞针,找得到也未必挖得开,到时候才真叫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一没工资二没工作,不仅买卖没了,对象也吹了,总不能让四舅爷和二鼻子、菜瓜养我一辈子。问题是谁也没长前后眼,万一找到了呢?既然能得到《神鹰图》,可见我有这个命,旁人找不到的,说不定我张保庆能找到,万一把那个大宝藏挖出来了,别说是十辈子了,就是一百辈子、一万辈子,我投胎转世多少次,从我们家祖宗八辈到我爷爷、我奶奶,再到我爹我妈全都捆在一块儿,打个滚儿翻个个儿,也挣不来这么些个钱啊!

话虽如此说,张保庆却忘不了金王马殿臣及一众马匪的下场,马殿臣一生大起大落,从一个要饭的变成关外金王,可以说“财聚如排山倒海,财散如天崩地裂”,此人是穷怕了,得了金子怕留不住,因此在天坑中埋下九座金塔,而且挖出的金子再多也觉得不够,躲不过一个“贪”字,以至于死无葬身之地,有多少金子也无福受用了。张保庆念及此处,又不敢再起贪念了,说到底他只是觉得生活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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