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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维京时代的终结与维京人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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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希望确定一个时代的起始点与结束点的想法十分自然,但维京时代并没有明显的结束时间。通常认为,维京时代在1066的黑斯廷斯战役之后终结(至少对盎格鲁-撒克逊世界是如此),但在哈拉尔德·哈尔德拉达在斯坦福桥战役中阵亡的几十年后,英格兰却依然在遭受来自北欧的侵袭。在爱尔兰,1014年的克朗塔夫之战可以作为终结的节点,此后都柏林的维京力量无力再改变爱尔兰岛的局势,但几个世纪之后,岛上依然有北欧人存留。在罗斯,历史学家可能选择的时代更早,可以以988年弗拉基米尔皈依基督教为结束的时间,当地的斯拉夫文化已成为中心,而维京时代的遗产则渐渐消逝,融入背景之中。

在有些地方,维京时代终结的时间要更晚。在冰岛,1262年冰岛共和国才最终瓦解;格陵兰岛则是在15世纪的某一年,那时西部的定居点最终消失。在北美,合适的时间节点则是1020年,那是兰塞奥兹牧草地定居点被最终放弃的时间,而如果肯辛顿如尼石之类的维京遗迹的说法可信的话,这个时间还要更晚。在维京人的核心地区斯堪的纳维亚,确定时间节点则更为困难:皈依基督教是一个渐进的社会变革,而在中世纪晚期产生的各个北欧王国,在本质上与邻近的法国或英格兰并无二致,但在基督教传入挪威之后,维京海盗的掠夺依然继续了几十年;从9世纪20年代时传教士第一次进入丹麦和瑞典时算起的话,掠夺则是持续了两个世纪。更令人迷惑的是,古籍研究者、民族主义者和民俗学者(特别是19世纪时)的“再发现”创造了另一个不一样的维京世界,它时常与当代史学家的研究揭示的情况大相径庭。寻找维京时代的终结时刻的人,所能找到的只有一系列的静态图像,描绘着维京时代的最后一些活动痕迹,因为它们既算不上旧时代的遗珠,也称不上点燃新时代的第一颗火星。

维京时代最晚生下来的儿子(或者说是孙子)是南意大利和西西里岛,他们并非直接来自北欧,而是来自诺曼底的维京殖民地——就像穿越北大西洋抵达美洲并非从挪威出发,而是从冰岛和格陵兰出发的一样。诺曼人在地中海的冒险,正如他们在法兰克王国时一样,在当地名义上的统治力量衰弱之际乘虚而入,这一次他们的对手是拜占庭帝国。

君士坦丁堡的希腊皇帝们对意大利的臣属的控制向来不强。公元476年,日耳曼蛮族攻陷罗马,意大利也随之失陷;查士丁尼在6世纪四五十年代进行了从东哥特人手中光复意大利行省的战争,更是让这一地区陷入绝望的赤贫。自568年起,伦巴第人的侵入瓦解了意大利,他们在南意大利创建了一系列星罗棋布的半独立公国。其间,穆斯林发动了一系列战役意图征服西西里,拜占庭帝国在这一地区的统治也随之瓦解,陶尔米纳最终在902年陷落后,征服也基本完成。1拜占庭帝国只剩下了亚平宁半岛东南端的据点,最重要的城市有巴里、布林迪西和奥特朗托。这些孤立据点还要与萨勒诺、贝内文托、卡普阿的伦巴第人的地盘,以及那不勒斯、加埃塔、阿马尔菲的公爵们争斗。这些小政权尽管理论上是帝国的统治疆域,但这些各行其是的统治者们对拜占庭帝国的忠诚度,与他们对威尼斯的忠诚度相差无几,而且威尼斯名义上也是拜占庭帝国的领土。

维京人(更准确的说法是诺曼人)首次熟悉地中海是从圣地朝圣返回后,他们带回的消息,给那些训练有素的战士们带来了机遇,他们可以从当地大大小小的斗争中赚取财富。在1018年的坎尼,1200多年前汉尼拔击溃罗马人的古战场上,诺曼人被拜占庭军队打得溃不成军。兰努尔夫·德伦戈是最早在意大利建立牢固统治的诺曼人之一,他为那不勒斯公爵塞尔吉乌斯四世服役,在1034年因对敌对的卡普阿公爵作战有功,被赐封在阿韦尔萨(Aversa)。不久之后,其他诺曼人接踵而至,其中不少不是家庭的长子,渴望建立功业荣归故里。其中的显赫人物包括坦克雷德·德·欧特维尔的儿子们,这个诺曼底的科唐坦的骑士,拥有的财产远不够十几个儿子分。这个尚武的家族此后出了5位南意大利的伯爵或者公爵,欧特维尔家族也就此成了诺曼人征服意大利的关键角色。

长子德罗戈和铁臂威廉大约在1038年抵达,他们先后为伦巴第公爵和拜占庭皇帝服役(还参与了1038—1040年的失败远征,当时皇帝意图从穆斯林埃米尔手中夺回西西里岛)。2诺曼佣兵逐渐获得了官方的承认,也获得了土地:铁臂威廉得到了萨勒诺伯爵盖马尔四世赐予的阿普利亚。而在威廉于1046年去世后,德罗戈得到了一个夸大其词的封号,“全阿普利亚所有诺曼人的伯爵”,由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三世授予。3

诺曼人继续袭扰他们在南意大利的邻邦,拓展他们在贝内文托的狭窄领土。直到教皇利奥九世将他们视作罗马教廷控制意大利的威胁,与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九世·莫诺马修斯(1042—1055)结盟,以期赶走这些闯入者。德罗戈在1051年遇刺身亡,而诺曼人的军队此时由汉弗莱、他的兄弟罗贝尔,以及身为诺曼人的阿韦尔萨伯爵理查指挥。教皇和拜占庭人的联军与诺曼人于1053年6月18日在奇维塔泰交战,面对数量更多的日耳曼人与伦巴第人,训练更完备的诺曼人依靠骑兵的冲击力战胜了对手。他们的敌人逃向奇维塔泰城以寻求庇护。爱德华·吉本评论道:“奇维塔泰对逃走的教皇关上了城门,而他被虔诚的征服者俘虏。他们亲吻他的脚,寻求他的保佑,让他宽恕这次有罪的胜利。”4事实上,利奥九世根本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而是全程都在城中,然而诺曼人确实挟持了他,将他软禁在贝内文托达8个月。

结果教廷和诺曼人结成了权宜的联盟,而诺曼人的新领袖是罗贝尔·吉斯卡尔,他的绰号是“狡黠者”(the Wily),他足以让这个英雄时代的每一位维京军事领袖感到自豪。安娜·科穆宁娜在她的《阿莱克修斯传》(为赞颂他的父亲,1081—1118年在位的科穆宁王朝的拜占庭皇帝阿莱克修斯一世而写作的传记)中留下了一段颂扬:


这个出身低微的诺曼人性格暴躁,思维狡黠,行动英勇,机敏地攻击权贵,掠夺他们的财富与不动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允许任何事物阻碍他得偿所望。他体格高大,甚至胜过最为高大的人;他面色红润,发色淡黄,肩膀宽阔,双眼几乎能闪出火星……5

教皇与诺曼人的同盟开始于1059年双方在梅尔菲(Melfi)签署的协定,协定让吉斯卡尔和他的追随者得以进一步进入南意大利,在阿普利亚建立一系列的小政权。在这个时期,吉斯卡尔建造了梅尔菲城堡,以及其他的一系列南意大利的诺曼城堡,比如圣马科-阿尔真塔诺(San Marco Argentano)和“山顶城堡”(Castel del Monte)。和他们的维京先辈一样,在意大利的诺曼人也有骇人的名声,而亲诺曼人的编年史家们也留下了许多证明,比如卡西诺峰的阿马图斯,他的《诺曼人史》(Historia Normanorum)记录了1016—1078年阿韦尔萨的罗贝尔去世之间的诺曼征服活动。6阿马图斯用欣赏的语气说,诺曼征服者“如同雄狮般健壮勇悍”,他们即使落入最危险的境地也“依然稳如磐石”。

罗贝尔·吉斯卡尔和幼弟罗杰因战利品分配问题而激烈争吵,即使他们在1058年于斯奎拉切签署协议以分割治权,争吵也不曾结束。不久之后罗杰找到了实现野心的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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