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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世无成局人成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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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丞相的权,仍是丞相制。华夏两千年无帝制,秦始皇的帝制只在清朝边地实现,也有名无实,行使的是宗主监督,不是首脑行政,等于周王与诸侯国的关系,还是王制。

    李尊吾暗思,哲布尊丹巴原来是个异地漂泊客,是自小离开家庭、种族的孩子……杀心动摇,起身告辞。

    没想过杀沈方壶,沈方壶也死于我手,祈祷上苍,塞外之行,全凭天意。

    崔希贵追出两步:“你总是一下变脸,说走就走,是看朋友来了,还是伤朋友来了?”

    李尊吾:“还有事么?”

    崔希贵:“嘿嘿,你猜怎么着?我把海公公和程华安的照片凑齐了!”

    李尊吾顿时驻步,随即摇头:“我眼盲,看不了。”听到骡车铃铛响,循声追去,跟在车后,快步行远。

    跟上辆车,是盲人街上行走的安全法。

    京城澡堂可睡觉吃饭,在华怡池躺了两天,皮松肉软。第三天清晨,空气冷,早早站在冰窖胡同杨宅门前。

    门开。李尊吾切齿,叹了声:“这是干吗?”

    门开,飘出淡淡脂粉香。

    出门的是仇家姐妹,引李尊吾去餐厅。厅内没用人,早餐是米粥、腌雪里蕻、玉米饼。

    无肉,难道今天不会远行?

    她俩做用人伺候,厅内还有一人,坐单桌。

    早餐不言,是规矩。杨放心和李尊吾吃完,那人还在细嚼慢咽。

    杨放心带李尊吾去脸盆洗手,道:“刺杀的事没了。”

    仇家姐妹撤去他俩桌上餐具,摆上茶水。二人回座,杨放心道:“昨晚得知沙俄军队潜入外蒙,哲布尊丹巴一死,沙俄另立新主,局面更糟。”

    厅内那人起身,向脸盆走去,叹一声:“近日事故多,我失算了。”

    音质沉厚悦耳,贵相。

    他开口后,杨放心便止住话,静等他洗手后,坐到桌前。

    听足音,那人体量颇重,但坐下举动轻柔,习武人之外,只有年轻时长年骑马锻炼出的腰肌,方能有此控制力。

    仇家姐妹给他上了茶,他抿茶像乡下人般发出啧啧脆响,却不招人反感。可能他做了什么手势,杨放心继续说下去。

    宣布独立自治的各地军政府以乡绅为内在灵魂、外在代言人,但这两日上海督军勒索绅士钱财,陕南督军在报纸上就外蒙独立发表言论,说哲布尊丹巴淫乱无度,患梅毒瞎的眼。

    那人插话:“哲布尊丹巴八岁得眼疾,十一岁失明,那时还是个小孩,怎么淫乱?造谣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越过了乡绅阶层。”

    杨放心解释,大乱之后,掌握暴力的军人主动受乡绅管辖,源于宋朝开始“以文官压制武官”的千年政策,此政策弊端是军人压抑成保安,无法抵御外辱,益处是军人造反后,也无自信,精神依附乡绅,不至失控。

    那人笑道:“担心乡绅阶层出问题,流氓阶层出问题,没想到有更大灾祸。绅军两个字,如果倒过来成了军绅,军人以暴力为自信,乡绅蜕变成暴力帮凶,几代人在政体上的努力便都毁了。两个督军开了口子,世道要坏。军人的人世是战场,街面挡不住战场。”

    李尊吾:“……你是谁?”

    杨放心止住李尊吾追问,说正因为他眼盲,这位先生才来一见,他久仰李尊吾豪名,相见不必相知。

    李尊吾:“好,不问。问另一件事……武士会没意义了?”

    那人指节敲击桌面两下,杨放心开口:“武士会的出路是退出街面,成为袁府隐兵。”

    李尊吾:“呵呵,刺客?”

    那人笑道:“当然没有街头风光。”

    李尊吾:“武士会宗旨是立新阶层立新道德,所以那帮人才会跟着我,他们本是一方豪杰……”

    那人:“我这辈子,没见过豪杰。我跟他们谈谈,他们会愿意的。”

    李尊吾摘下水晶眼镜,在袖面上擦擦镜片,重新戴上。

    刹那糊涂,忘了眼盲:“什么是豪杰?”

    那人:“不自欺者为豪杰。骗自己的人也很容易受他人骗,刚才我拿你当朋友,才直说,要编出一个为国为民的宗旨,你怕已答应了。”

    李尊吾:“……很可能。”摇身站起,“骗他们吧。”

    已知他是谁。

    挪步外行,嗅到脂粉香。仇家姐妹用人般站在厅口。

    拱手行礼。裙摆瑟瑟,她俩矮腰还礼。

    一别又不知何时相见。

    李尊吾回身望向杨放心和那人,如视力还在,拱手作别。

    那人指击桌面作答。

    迈步出厅,全身一紧,明白了程华安遇刺时的感受,沈方壶伏击的一剑的可怕。厅口外贴墙站立一人,手持一物悬于门顶……铁器味道。

    撤步不及,尺子刀上卷。R的一声,刀锈粉尘般散落。

    李尊吾肩窝受震,痛如针刺。滑步撤回厅内,竟撞到她俩中的一人。坚实温暖,似可消解男性世界所有仇杀……

    不顾她摔倒,李尊吾立刀护住前身。R的又一声响,刀身受撞更重,竟然舌根发甜――鼻腔出血的先兆。

    李尊吾刀式不变,急撤三步,后背贴上一根柱子。想待第三下击来,可转柱而避。

    不料来人增速,未及挪步,刀体轰鸣,又受一击。

    水晶眼镜青蛙般脱耳跳出,镜片粉碎。

    李尊吾保持刀姿,眨着白浊双目,盲人特有的无助相。

    来人却不再进攻,声音拉锯般刺耳:“杨先生,我的功夫如何?可以入袁府么?”放下兵器,抵在砖面上的音质,可判断是十斤左右重物。

    虽然嗓音改变,仍可听出是邝恩貉。那是十三节凸棱的虎尾鞭?

    杨放心未作答,那人语音和善悠扬:“真是猛士,袁府以师礼相聘。”

    杨放心解释,袁府聘私人幕僚,分客道、友道、师道三等。客人要敬主,为一般下属,按劳取酬的关系;朋友互助,自家商业可以搭伙上北洋集团产业,借用种种便利;师道尊严,按师礼待谋士、死士,是华夏传统,如刘备待诸葛亮、燕太子丹待荆轲。受师礼的幕僚与主公家族结成世交关系,日后分享政治成果。

    邝恩貉:“好、好、好。”

    三个字说得威严气派,无往日疯癫。

    那人大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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