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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03.男人是世界上最可恶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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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前往下一个村子。路上,陆秋生一直走在方子衿身边,要帮她背药箱,被她执拗地拒绝了。陆秋生和她说话,她也是爱理不理。陆秋生被她给弄糊涂了。昨天她主动投向他的怀中时,他以为离革命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今天见她这态度,万里长征似乎又只是刚刚开始。

    一连几天,陆秋生都没有机会接近方子衿。吃过早餐,她和余珊瑶开始看病,除了吃饭和上厕所,她们根本就不会离开临时的诊断室。那里偏偏又是看妇科,男人严禁接近。就是吃过晚饭后,她们还要看上好几个钟头。终于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时,也到了该上床睡觉的时间。第四天中午,医疗队完成了他们在这个村的工作。按照计划,当天应该起程去下一站方家坝子。陆秋生宣布说,这一段时间,大家辛苦了,不必赶得这么急,休息半天,明天早晨再走吧。他的职务在梁向西之上,既然他发出了命令,梁向西只好服从。

    医疗队其他成员忙着洗衣服洗被子,方子衿不需要忙,这些事,陆秋生全都帮她做了,她就和他一起上山。方子衿不喜欢山,或许是自己在山中长大的吧,总觉得山太单调太质朴,就像是山里的汉子,粗粝却又简单,一眼就能望穿似的。她没有见过海,却期待着,海的湛蓝令她魂牵梦绕,海的神秘令她心醉神迷,海的深邃更令她内心深处充满了潮动。她和陆秋生在树林间穿行,讨论着这个与山和海有关的话题。陆秋生说,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他更喜欢山而不喜欢海。海太广太阔太不可捉摸,永远都无法弄清海的深处到底藏着些什么。他更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就像山,实在,真实。

    陆秋生正谈论自己对山和海的看法时,听到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那声音很好听,叮咚叮咚,音乐一般。他话锋一转,说:“你听这泉水流动的声音,海里会有吗?山就像是一架琴,外表质朴无华,却可以弹奏出美妙的曲调。高山流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美景?每当我想起时,心里就非常激动。”

    方子衿心底的某根弦被拨动了。她带着羞怯看了他一眼,暗想,没料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么说,他就是那架外表质朴却可以奏出美妙音乐的琴?远处的泉水像是从她心中流过一般,带着一股清凉,带着一串乐音。

    翻过山头,立即看到了山涧间的那条溪流,在密密匝匝的树木花丛间,如一条锦带,飘袅着梦一般的优雅。她欢叫一声,迈开双腿向前跑去。小溪不宽,弯弯曲曲的,由于溪水的冲刷,山涧间自然形成了一条河床,宽的地方十几米,窄的地方只有一两尺。两边是自然形成的河堤。溪水并没有占满河床,只是在河床中间又流出了一道两米来宽的河,两边满都是鹅卵石,石间茁壮地长着一些蒿草。溪水欢腾着,跳舞的小姑娘一般哗啦哗啦着又是跳又是蹦,扭动着腰肢向前奔跑。

    方子衿扑向溪边,掬起一捧溪水,洗了一把脸,又再掬起一捧,放在嘴边。她红润饱满的唇翘起,嘬了一口溪水,清凉的溪水顺着她桃红的双腮向下流入了溪中。她站起来,转过头向上游望去,见那里层峦叠嶂,矗着一座又一座高高的青山。陆秋生一边往溪边走,一边摘着山间的野花。他的手中已经有了一大束花。方子衿说,你听到那声音了吗?一定是瀑布。对,就是瀑布。我们去找瀑布吧。陆秋生抬头看了看天,带着一种忧虑说,还是不去了吧。方子衿有些不高兴,反问为什么。他说他担心不安全。

    听到安全两个字,她自然想起几天前的经历,又看了看他身上那鼓鼓的东西。为了她的安全,他带了两把手枪。如果真的遇到土匪,别说两把枪,再多两把恐怕也没用。想到山中可能有土匪,她身上的汗毛就一根根竖起来,不再言语,转身沿着溪流向下走去。陆秋生快步追上她,向她解释,不是他不想去。往上走,越走就越进山里了,走得太远,返回时,天肯定黑了。天一黑,谁都说不准会在哪里遇上土匪。他向她保证,只要土匪肃清了,全国太平了,别说是看瀑布,他要带着她去北方看雪去南方看海去看一看这个美丽可爱的新中国。

    方子衿并非生他的气,而是提起土匪她心有余悸,所有的好情绪一扫而光。陆秋生哪里知道她脑中一闪念?只以为她生自己的气了,想解释,却又口拙,不知从何说起。他的心中懊恼着,恨不得掏出枪对准自己的心脏就是一枪。两人默默地走了好一段时间,脚步声啪嗒啪嗒地响,溪水哗啦哗啦地唱,山间的鸟雀好哇好哇地叫个不停。陆秋生恨死了那些叫好的雀鸟,举起手,将指头伸成枪状,心中默默地发出叭叭的声音。在他的心里,把这些该死的雀鸟当成土匪了。如果它们真是土匪,今天肯定会遭一次大难。

    走了好一段路,方子衿心软了,对他说我累了。陆秋生就像美国黑奴获得了解放证书一般,欢快地指着前面说,那里有一片草地,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前往那片草地,要翻过几块大石头。陆秋生先跳了上去,站在上面转过头来,将自己的手伸向她。她看了一眼他的手,又看了一眼他的脸,见脸上满都是真诚,便伸出自己的手,让他握了。他抓紧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将她拉上去。

    方子衿伸出自己的手时,心是一阵狂跳。可是好奇怪,她的手和他相握以后,心反而不跳了。他的手并没有传递给她想象中的那种感觉。就像他第一次握着她的手时那样,真的是好平淡。上了石头之后,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握得很紧,她抽了两次都没有成功。上了岩石还要下岩石,既然抽不出手来,她也只好依了他,任由他握着,扶自己跳下去。

    到了草地,陆秋生立即坐下来。可方子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是一个有洁癖的人,这种草地,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坐的。陆秋生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明白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地上。她于是在他的外套上坐了。陆秋生坐在她的身边,将早已经采摘的那一大束花放在面前,先用藤蔓扎了一个圈,又将那些花沿着藤圈插着,很快就插成了一顶帽子。坐在一旁的方子衿看着他那些干瘦的手指翻动,竟然十分灵巧。她心中再次荡漾了几下,暗想,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内秀。

    陆秋生扎好帽子,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他用目光向她询问:我给你戴上,好吗?她读懂了他的目光,一片红色的云霓在她青春的脸上弥漫着娇羞。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已经压过了身边溪水的流声。他向她移近,将花帽戴在她的头上。那些红的黄的颜色,被太阳光洗礼着,铺洒在她粉嫩的脸上,她的脸于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你真美。”他由衷地说。

    她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不敢看他。转过脸时,恰好看到了身边的溪水。溪水在这里十分平静,荡漾着细细密密的网纹。在网纹之中,是她和他坐在一起的倒影。花丛中的她,有着梦一般的迷离,诗一般的清丽。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像一些飘浮的细丝,在她的心中牵扯着,悬浮着,荡漾着。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有了爱情,并且为此痴迷心醉。

    陆秋生对这种爱情密码作了完全错误的解读。他情难自禁,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她竟然没有任何抗拒,接受了。他心中狂喜,立即做出了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一把将她抱住,将自己的唇送往她的唇边,要吻她。她就像刚刚梦游了一圈醒来似的,开始抗拒。他被欲火烧得糊里糊涂,并没有完全弄清她的抗拒是拒绝还是羞怯,整个身子压在了她的上面。他的一只手挽着她的脖子,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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