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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通向下一个威士忌酒吧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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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愤怒地走

    走进我的昏睡

    走进你的英勇往事

    你喝着花瓣

    蜜蜂围绕着你的头颅

    糖浆穿过你

    你背起我

    我抱着你的英勇

    我们占领了隔壁

    告诉我通向下一个威士忌酒吧的路,如果我们找不到通向下一个威士忌酒吧的路,我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月亮照耀着上海,现在我告诉你我们必须离开,否则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我愤怒地走,我确定我此时的情绪是愤怒,我的愤怒不需要理由。我和面条走在茂名路上,他牵着我的愤怒,牵着我的摇篮。今天是周末,周末在上海还算是有点意思。我们在一个酒吧通往另一个酒吧的路上,我们走在茂名路上。面条说我们可以去幸福路。面条说今天晚上我们就不打车就不打车,我们走,走在干净的街道上。

    今晚的月亮如此明亮,我们再次指出对方喝太多酒抽太多烟进入太多状况,我说为了我们对生命的感觉我们得珍惜自己才对,否则再过两年我们就挂了。说完了我就笑,我笑面条也跟着笑。

    我吵着要吃麦当劳,我说在接近本世纪末的时候我希望我的作品像麦当劳,并且我要做到任何人看完我的作品都不需要再去看第二遍。面条不同意吃麦当劳,他说如果你敢在马路上唱首歌,我们就去吃麦当劳。面条这样做是不对的,他明知道我是那种敢说不敢做的人。面条说你必须在这里大声唱歌。

    后来我就唱了,我站在茂名路上唱歌,闭着眼睛不敢看周围:夏日时光,孩子生活是简单的。鱼儿在跳,棉花在长高。你的爸爸很有钱,你的妈妈很漂亮。所以平静下来小宝贝不要再哭了。

    唱完我们就进了麦当劳。面条要了一个麦香鸡一个土豆条一个苹果派一个冰淇淋一个冰红茶,他不肯自己付账。我骂面条,我骂他杂种。

    我们一起吃东西,不说话。面条先吃完,面条吃完就开始说话。他说你刚才说我是杂种,你知道吗我的确是个杂种。我说是就是吧。他说我真是个杂种。我说面条你这样就不对了,我只是随便骂了你一句,因为你吃这么多却让我付账我觉着你不对,但是你也没必要这么在乎我骂你的这句话。面条说我真的是杂种!

    这话说得太大声,我抬头看面条,我看见也有别人在看面条。我看见我亲爱的宝宝面条

    有点脸红,他很少脸红的,脸红的时候他显得更单纯,我爱男人单纯的表情。我说好吧你真的是杂种。面条说你不问为什么我会这么说。我说要说什么你就说我烦着呢。他说你烦什么?我说我最近在生气。我应该做些什么?所有的都是借口。我应该说些什么?每个人都是同性恋。我应该写些什么?我没有这个权利。

    我说我们的谈话可不可以高级一点?我说你杂种你说我神经病,形容词贫乏。面条开始唱歌。面条打开他的琴箱拿出吉他在麦当劳唱起歌来:有一个魔鬼在你的门外等待了到底有多久了?它和痛苦一起飘荡,它和墙壁一起囚禁,它和邪恶一起虚弱,它和世界一起粉碎,它呼喊你的名字乞求更多。

    我说面条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唱歌有调?

    面条说进录音棚我保证有调,唱歌给你听时我只记得情节不记得调了。

    我说你今天没有演出你却背着个琴,事实上已经很久没人请你演出了,你说你今晚背着个大琴箱干什么?面条说我想唱歌给你听,我让你乐乐,你是我的大头娃娃,我的大脸猫,我要对你好。我要以此来表示我对这个世界的歉意。

    我说你怎么能让我乐起来?面条说我请你喝酒。我说喝了酒我就愤怒,我有突发性狂躁症。面条说我请你抽大麻。我说我已经毕业了。

    我突然听到钢琴的声音,不知什么地方飘过来的,几个抒情的五声音阶之后就没了。我乱找一通。这个世界是不可知的,我不喜欢这感觉。这就像半夜我的电话突然响了一下,我因为太激动而接得太快,结果是忙音,结果那电话就再也没响过,结果我就反省自己也曾经干过打电话给人响一下就挂了或者接通了又不出声之类的事,结果那个晚上我就再也没睡着。

    我说走吧走吧这个地方怪怪的我不要在这里我要离开。

    我们两个坐在街道拐角的一棵大树底下。我们的阴影环绕着我们的头发和我们的疯狂。我问面条你为什么要拿对我好来向这个世界表示歉意?你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歉意?面条说我们应该退到墙角谴责自己。我说谴责什么?他说我们没做好。我说面条你不明白吗我们是脆弱的文艺青年,这个时代不需要我们。你看你把你的名字都变成这样了?面条是《美国往事》里的人,那是个大英雄,而你是什么?你改了快二十个名字了,没用。我们可以退到墙角生自己的气,但别谴责自己没做好。那不像你的头发,就说你的头发吧,你怎么变换发型都没有用,就是不好看,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你没有做好。因为你没有用好的洗发水,你营养不良,你得打理你的头发,你得把头发打理得光滑,你要留长发就得把头发拉直,你的头发自来卷,不拉直的话就得显得头发脏乱差,脏乱差的头发缺乏美感。你的头发,我的噩梦。但那毕竟只是你的头发。

    面条说我妈不喜欢我的头发。

    我说你妈不会喜欢你的这种头发是肯定的。我想我妈了。我妈是个疯子,真的,你不知道吧!我妈真是个疯子,她现在是真的疯了,她躲在医院里再也不出来了。

    面条说那你妈挺丧的。我妈也挺丧的。我妈很伟大。你妈也伟大。

    我妈年轻时很美,美得像一种经典。人见人爱,在西方受教育,她活泼开朗,和我一样迷恋音乐。后来有了两个魔鬼般的孩子以后就变了,控制不住了,我想帮忙,越帮越忙,控制不住了就疯了。

    我妈不漂亮,颧骨高得像月亮,纺织女工,头戴一顶康师傅的帽子。我妈苦,我妈是真正的苦。离了两次婚。我妈被强奸过。我去年才知道我是个杂种。

    我说面条我警告你我妈真是个疯子,我特别爱她,你别跟我开玩笑。更别拿你妈开玩笑。

    面条流出了一滴眼泪他说谁开玩笑了我真是个杂种。

    我站起来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我不该跟你说我妈的我从来没跟人说过我有一种被暴露的恐慌。

    面条说我也从来没有跟人说过。

    我说好吧好吧我们现在开始把心全部打开,我们把我们的故事吃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面条说说吧说吧说出来就不结巴了。

    我妈年轻时很美,美得像一种经典。人见人爱,在西方受教育,她活泼开朗,和我一样迷恋音乐。自从她有了两个魔鬼般的孩子以后就变了,控制不住了,我想帮忙,越帮越忙,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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