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大
中
小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章
:“俞上泉在正面作战上,明显逊先生一筹,您刺透他攻势的妙手,令人赏心悦目。”
炎净仰望绢画,道:“哪里是北?”
按照惯例,图的上南、下北、左东、右西。前多指向绢画下方。
炎净:“错。图的四方,以王者的座位为准,模拟王者将图置于胸前而看。宋朝以后,王者坐北朝南,所以图的上边是北,下边是南。但宋朝之前,北方不是尊位,西方才是尊位,大日坛城延续的是上古礼法,王者坐西朝东。”
以此定位,则图为上东、下西、左北、右南。前多没能及时应答,揣摩方位之变,深感吃力。
炎净面显慈祥:“不很难吧?棋盘也是此方位。”
棋盘前的两人不是南北对坐,是东西相向,尊者坐于西侧。前多露出醒悟表情,炎净:“我就是败在了东南。”
言罢,失神。
第三局棋在五十六天后举行,已值秋时。腰越山茶室院中,有一口水井,井台旁陈着木桶和待洗净的茶具。两片落叶飘飞人井。
茶室内点了乳黄色的檀香,味如茶。下午六点二十分,棋盘映出一层淡红色。送茶的工作人员进入,纸门开合之间,展现出夕阳中的腰越海面,赤如女子初夜之血。
俞上泉坐在棋盘前,一直在微微摇晃着脊椎。体弱之人,不耐久坐,这是他缓解疲劳的方式。
炎净手中扇子仅开一叶,指扣着这一叶,已五十三分钟。“咔”的一声轻响,此叶归位,炎净抖开右臂袖子,露出瘦如刀柄的小臂,将一颗白子打下。
俞上泉止住摇晃。炎净的抖袖之态,是年轻时便有的习惯,是他杀棋的前兆。
第二日的棋盘上,黑白棋子交织成几缕长线,延伸向棋盘东南角。开始,一块黑棋与一块白棋近距离互攻,双方均不能成活,只能贴在一起前行,如两个紧紧贴在一起的相扑手,稍一错开,都会摔倒。
后来,白棋撞上另一条黑棋,将其也引入行向东南之路。观棋者均觉得白棋裹在两条黑棋中间,十分凶险。但随着棋局的进程,发现两条黑棋并不能形成对白棋的合攻,反而相互妨碍,在重围中的白棋呈现出自由之态。
第二日的棋,在十九点暂停,经炎净提议,决定晚饭后继续下棋。炎净离开茶室时,扇子插入腰际,如古代武士插上腰刀。
看着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俞上泉由正坐改为散坐,急揉胫骨。正坐之姿,胫骨要抵在榻榻米上,久坐生茧。俞上泉没吃晚饭,回卧室用热毛巾敷胫骨,以减轻酸痛。
炎净也没有吃晚饭,去登山了,前多拎着灯笼陪同。登山时,炎净无言,吃了几颗前多带的花生。
下山时,炎净捡了一片落叶,赞美叶脉纹路清晰细密.是古代名匠也达不到的工艺。
晚九点,棋局重开,炎净左手一直捻着那片落叶,未至两小时,俞上泉认输。
棋盘东南,一条黑棋被白棋斩杀。
顿木等棋界元老为此局棋振奋,认为炎净坚持正面作战,不惜以弱击强,甚至以弱欺强,为本音堕风格的巅峰之作,是棋之正道的展现。
林不忘与顿木独处时询问:“您在诸元老面前贬低自己的弟子,是交际上的韬略么?”顿木回答:“是真话。我已经老了,俞上泉的棋如果是对的,那么我一生的追求便错了。”
第三局结束后,主办方摆出名贵折扇,请棋界元老在扇面上题字.一位林家元老写的是“柳受边风叶未成”,诸元老相视一笑,皆明其意。
柳树长垂的枝条,远望似妖,化为人形的妖精总在柳树下出现。边风是北方寒流,边风令柳叶不生,妖精无处藏匿。
三局棋,炎净仅胜一局,但第=局本该是胜局,元老们评估炎净已形成对俞上泉的压倒之势,棋之邪道将被扼杀。
上一页
章节列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