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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桃体发炎。俞上泉住院一周,体温仍未降下,对病因的诊断也十分混乱,有医生判定是猩红热,有医生认为是肺炎,还有医生担心是霍乱,请来了日军防疫所的权威医生。
防疫所医生排除了霍乱的可能,众医生复诊后,总结为肾炎。肾炎患者只允许吃西瓜,俞上泉吃了一周西瓜后,依旧不能退烧,众医生再次复诊,判定为伤寒。
伤寒患者需完全禁食,只能打葡萄糖水点滴,俞上泉禁食五日后,依旧不能退烧。
顿木让段远晨去请土肥鸯司令的私人医生,段远晨较为高兴,觉得不像上次请兽医那么尴尬。私人医生来到后,诊断为来自朝鲜的流行性感冒,对抗感冒病毒需要体力,必须多吃东西!
顿木去法租界买了日本关西的小枝螃蟹,是走私货,在日本租界买不到。螃蟹买得多,又不能久存,于是在俞上泉的特护病房中摆了螃蟹筵,除了陪护俞上泉的平子、索宝阁、俞母,还邀请炎净、前多,在普通病房中养病的林不忘也用轮椅推了过来。
吃得热烈时,院长和三位主治医生走进来宣布:“林不忘先生,经过全面体检,各项指标显示,你是一个拥有罕见健康体格的人,这样的人在七万人中才有一个。”
众人震惊,院长和医生又转向顿木,愧疚地说:“经过又一轮研讨,发现俞上泉的病不是朝鲜感冒,究竟是什么,还没有确诊。请他不要吃螃蟹了!”
话一完.院长和医生就飞速出门。
顿木看着俞上泉手里的半只螃蟹,难过地说:“还是把这只吃完吧。”
俞上泉吃完,平子帮他擦手后,扶他在病床躺下。还剩两锅螃蟹,众人均不好意思再拿。顿木打破僵局,说:“林不忘!你明明弱不禁风,数据上却是超级健康,你的存在,让我不相信科学了。”
炎净“哧”的一声笑,众人随即爆发出大笑。索宝阁听不懂日语,但也跟着大笑,音质极其爽亮,炎净不由得赞了句:“三昧耶曼荼罗。”顿木见气氛轻松,要大家继续吃。
剩最后一个螃蟹,众人你推我让,均不好意思拿,此时懒汉兄弟推门而入。他俩斜挂空枪盒,身后跟着褪毛红眼的草狗,没想到是这个场面,解释是村长让把狗送来的,说俞上泉喜欢它,看了会高兴。
顿木惊讶:“日本医院很严格,病区不能有猫狗进入,你俩怎么办到的?”
懒汉兄弟:“我俩说它是土肥鸯司令的狗。”
众人均觉得土肥鸯司令丢脸了。顿木让懒汉兄弟把最后一个螃蟹吃了,他俩千恩万谢,将螃蟹掰开,一人一半,蹲在地上吃起来。
草狗前爪扒上床沿,看到俞上泉的脸后,呜呜叫了两声。俞上泉安慰它:“我没事,病是体内失衡了,只要找到平衡点,多重的病也会好。这场病让我领悟了一点棋道,杀力大的棋实是一种病态,棋盘如人体一样,也有一个隐秘的平衡点,这个点,是我以后下棋的依据。”
众人止住话,顿木脸上凝固着受惊的神情,林不忘抚耳戴上口罩。室内唯有懒汉兄弟嚼螃蟹腿的“咔咔”声。
炎净一行和前多外骨最先离去,找一个咖啡馆小坐。本音堕一门正面搏杀的棋风,两百年来代表着围棋正道,俞上泉竟说杀力是一种病态,令前多倍感不快。
炎净劝他不必与一个疯子计较,前多随口说:“他说得那么有条理,谁知是真疯假疯?”炎净叹道:“疯得满嘴胡话还有救,怕就怕疯得自成体系,俞上泉危险了。你知道顿木为何要安排林不忘跟他下棋?”
前多严肃起来,那天顿木借酒劲强令林不忘下棋,自己和炎净在当时情景下插不进话,此事便糊里糊涂地成立了。
炎净:“中国有句老话,一鸡死一鸡鸣。俞上泉已是一颗死棋,顿木要利用他激活林不忘。”
棋理上有“死子的价值”的命题,一颗棋子将死,不去救,反而加速它的死亡,以收取别的利益。当死的价值超过活的价值时,职业棋手选择死。
顿木只有俞上泉、林不忘两个弟子,俞上泉黯淡后,顿木便要放出林不忘的光芒,以保持顿木一门不衰。
前多:“林不忘的才华不弱于俞上泉,但他学棋太晚,错过了单纯的少年训练期,以致在对局关键时常犯轻率的毛病,痛失好局。”
炎净:“他还有一个更致命的毛病,多病、孤独的小孩长大后会有很重的自我怜惜心理,畏惧全部投入,不愿追求极致。遭逢大棋战,林不忘常显得专注力不够,说到底是怕耗神过多损害身体,缺乏承担胜负的气魄,又怎能下出好棋呢?”
前多心中一寒,想到自己。他咳血似的咳了半晌,艰难问道:“所以他需要一味药――俞上泉?”
疯了的俞上泉棋力下降,追求胜负的意志反而更加强烈。与他下棋,棋的内容已不重要,顿木看重的是对林不忘的精神刺激。
林不忘的围棋功力在广泽之上,疯了的俞上泉对付起来将万分吃力,头脑高度紧张容易引起更严重的精神分裂,或许此战之后,俞上泉便永成废人。
炎净感慨:“顿木用药,连药渣子都要用尽啊!”
透过咖啡馆玻璃,可看到街对面几个日本青年在打一个老人。老人捂着脑袋,蹲靠着一根电线杆,任凭踢打,既不讨饶也不呼救。几个青年打得无趣,走了。老人站起,自怀里扯出一截白布,上面写着墨色淋漓的大字:“日本人!去南美!”
老人撑着这截布展示给路人看,渐行渐远。
他是西园春忘。遥望其背影,前多道:“我认识这个人。”炎净:“他很不容易,请他喝杯咖啡吧。”前多摇头:“有一种人不需要精神分裂,已是疯子。”
顿木等人离开病房后,俞母带两女收拾碗筷,室内洁净后,索宝阁说:“平子,咱们用心念给他治病。姑,你也加入吧。”
三女站在床头,各伸出一只手,叠放在俞上泉额头,开始闭目祈祷。这是俞上泉带两女治断树的方法。俞母祈祷一会儿,就睁眼笑笑,显然不相信能有什么用处,她撒开手,出去洗衣服了。
原本专注的平子受到影响,表情不自然起来,小声说:“行了么?”索宝阁努下嘴,示意平子别干扰自己。
平子又祈祷一会儿,撤开手,出去打开水了。
索宝阁依旧站在床头,浑若神像。
懒汉兄弟在日租界街头遇到两个穿蓝色长衫的人,自报叫赵大、钱二。钱二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俞上泉和林不忘得的病是什么。”
懒汉兄弟:“什么?”
钱二:“武功。”
懒汉兄弟愕然。钱二笑得面红如富士苹果:“他俩在下棋时,不自觉地比拼上杀气,但两人都是意外获得的武功,不是专业的,所以控制不好,以致双双发烧。俞上泉更加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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