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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花港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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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前准备期,俞上泉有过一次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那日清晨,他端坐于棋盘前,准备打前多外骨的棋谱,掀开棋盒,却不见棋子,见盒内盛水,映着自己的脸。

    一晃之间,盒中水洒。

    面对棋盘、地面上的水泽,他盘腿打坐,闭上了眼睛。

    两个小时后睁眼,见棋盘和地面上撒的是雪白的棋子。

    索叔指导四个女校杀手做家务,乐此不疲。尤其在指导做饭时,更是执腕挽腰,偶尔小范围摸索一圈,四女均大感惬意。一夜,四女聊天,随口聊出一句:“他是不是在调戏我们啊?”

    登时醒悟,哀叹:“社会太复杂,我们太单纯。”冲入索叔房间,将其打成重伤,送回法式别墅。

    其时宜春失陷,四川东部的第一道大门已被打开,日军从此点沿长江而上便可达重庆。中方军队反攻宜春未果,日军在宜春、当阳、荆门、沙市地区构成多角形堡垒网络,并建飞机场、公路,修成进攻重庆的据点。

    索宝阁制定了一项新的修行方式――冷水浴。日本古代修行者有在瀑布下淋浴的传统,在文学、戏曲中大量描写,日本门徒们皆知此典故,未提出异议。

    法式别墅内的游泳池灌水后,成为冷水浴场。有人抱怨:“淋浴还可忍受,泡着就太冷了!咱们的部队就要拿下中国的战时首都了,为什么咱们还要受一个中国女人的虐待?”

    有人劝解:“你在苏州的家业不也是被日本飞机炸毁的么?日本的军队不是咱们的军队。要不是遇到道首,我们都无家可归,跟忍饥挨饿相比,忍点冷又算得了什么?”

    抱怨者喊了句“虐待狂!”后,跳入水中。

    门徒病倒大半。

    索叔脱离重伤危险期后,稍能言语,便将俞上泉要下新一轮十番棋的消息汇报给索宝阁。索宝阁传令禁止,传令人回来后报告,俞上泉拒绝。索宝阁下令,传俞上泉回大本营参加冷水浴修行。

    俞上泉回法式别墅时,霜叶山带大批梅机关特务尾随,因为十番棋不能如期进行,飕团兄喜必将震怒。

    目睹门徒跳入冷水时发出的惨叫声,霜叶山想起一计,挤到泳池边排队的俞上泉身边:“俞先生,你体质弱,排到后面吧。等跳的人多了,水温升上来,你再跳。”

    前面的人都把脸转向霜叶山,随后都退到霜叶山身后。

    霜叶山恼火地说:“太不像话了!俞先生这么瘦,你们好意思让他先跳么?”

    在泳池对面,坐在藤椅里的段远晨笑道:“霜叶君,他们看重的是你的体温!”

    霜叶山:“啊,我不是你们的教徒。”但看着众人期盼的眼神,心生恻隐,道:“好吧,看在都是日本人的份上,我给你们做一次暖水袋吧!”

    吩咐两个巨汉随从跟自己一样脱了衣裤,仅着一块兜裆布跳入水中,围成个三角形,让俞上泉居于中央。

    徒众纷纷跳水,簇拥在三个大胖子身上。

    泳池边的段远晨感慨:“唉,毕竟是相扑手,不是职业特务出身,想法太单纯了。人的正常体温最多三十七度二,不会因为你胖,体温就会高。”又看了一会儿,吩咐旁边的特务们:“得帮帮他了,去烧两锅开水,倒进池子里。”

    冷水浴变成泡温泉,索宝阁让俞上泉病倒的计划破产。

    索宝阁对平子解释自己用心:“我爹跟他住了十五天,了解的情况是,他现在说话行动皆如常人,但每天总有几次脸上会挂着莫名其妙的笑容,眼神如蛇眼般怪异,晚上他睡着后摸其脖梗,硬如铁条,没有一点放松――这是精神病复发的生理征兆。下棋对脑力损耗大,容易病发。”

    在霜叶山的严密看护下,十番棋得以举行,对局地点在飕团兄喜居住的日式别墅中。俞上泉一日劣势,经协商,夜间再下三小时。

    晚饭休息时,他没有去餐厅吃饭,拿两个饭团坐到后院假山上,望着夕阳。霜叶山忠诚地守护在假山下。

    今日的火烧云特殊,落日染红的是一簇簇乌云,云团边际血红而中央黑如墨汁。霜叶山感慨:“真美呀。”

    俞上泉两肩头亦被染红,道:“我现在能欣赏的只是天地的风景了,棋盘上的风景已看不出。”

    霜叶山惶恐爬上假山,问:“您说的是?”

    俞上泉缩在袖中的手伸出,指间夹一颗棋子:“以前我总觉得棋子是有呼吸的,打到棋盘上,能感到它在一沉一浮。”手中的棋子打到山石上,“现在它只是一枚棋子。”

    霜叶山没有听懂,低腰平视棋子,嘀咕:“啊,真的没有动。”

    俞上泉有了笑容:“原本就不会动,我说的是感受。”

    霜叶山面色沉重地坐到俞上泉身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嗯……我还是没听懂。”

    俞上泉似笑非笑:“我的棋,死了。”

    霜叶山仰头,望着红边黑心的云块,惊觉不祥。

    晚七时,暴雨终至,重新开局。雨打屋檐之声响如鞭炮,观棋席上的人皆表情压抑,因为飕团兄喜端坐其中,他违反礼仪地戴着墨镜、礼帽,身体紧裹在黑披风中,容貌和表情均遮蔽至最小程度。

    顿木乡拙摆弄桌子上的茶壶,将壶盖提起又放下,不厌其烦,幸而弄出的声响被雨声掩盖。

    此局是前多外骨的顺畅好局,上午十一时,执白的俞上泉为追求布局速度,中央出现一块不安定的棋,全局的攻守皆由此引发。

    前多不直接对这块白棋攻杀,反而威胁远在上方的一块富于弹性、不易受攻的白棋,借此布出一片黑阵,杜绝中央白棋向上方的出路,等待将之杀死的最佳时机。

    在此胁迫下,中央白棋不得不连补两手棋,终成不死之形,但就此全局落后,让黑棋抢先侵占左边。至晚九点,黑棋实空领先,至少占十三目优势。

    广泽之柱一早便来到议棋室,他发胖的身材,颇得同是大胖子的霜叶山好感,吩咐佣人给他上好茶。

    晚十点四十分,一个两肩湿透的青年进来,走到一个正摆子研究的人身后,拿起桌上的棋谱,念念叨叨地看起来。

    议棋室内坐的均为爱好下棋的梅机关特务,但见其歪头斜目,气势嚣张,不知是什么来头,所以忍了。此人是半典雄三,一分钟后,将棋谱摔在桌上,喝道:“棋下成这样,还研究什么?”

    离他最近的特务正要发作,见他眉弓一道刀疤,以为是资深暗杀科人员,顿时气弱,老实答道:“毕竟是俞上泉的棋。”

    半典猛甩头上水珠:“你们的棋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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