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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花港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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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进步,就是因为你们太迷信,开始迷信素乃,后来迷信俞上泉。是男子汉,就要走出自己的棋!”

    如此气势非科室级领导不能有,满房特务纷纷起立鞠躬,表示接受教诲。唯有屋角的广泽之柱站起来说:“敢对素乃本音不敬!请通名!”

    “京都鸭川西岸赫赫有名的半典雄三!请通名!”

    “本音门下广泽之柱!”

    半典吼道:“可找到你啦!我也是本音门下!”扑上来对广泽一顿拥抱,并在其腮帮连亲两口,解释鸭川西岸的黑道流行西方礼仪,请不要介意。

    广泽两腮尽湿,边取草纸擦脸,边询问他跟素乃学棋的经过,核实后坐回棋盘前摆棋,不再理他。半典热情不减,诉说素乃让他来中国,就是为让广泽磨练他。

    广泽苦笑:“我还棋艺未精,哪有资格磨练你?”

    半典道一句“我看也是”,接着询问他跟俞上泉熟不熟。因为听说俞上泉有一栋中式房子,处于西湖边的黄金地段,房子拆后建成意大利洋楼,可赢利三倍。如果广泽劝俞上泉卖房,他可以给广泽百分之五的利润。

    广泽说房子属于“金木酱油”,此企业分店遍布东亚,不会为这点利润就卖房子。半典无趣,在议棋室走一圈,喝道:“很久没过棋瘾了,谁跟我下一盘呀?”

    一特务腾身站起,怒吼:“议棋室是研究大赛对局的,没有人可以在这里下棋,你太放肆了!”

    半典嗓门登时提高:“敢冲我嚷嚷,是不是不想活了?”

    满室特务皆站起,纷纷掏出手枪,有人喊道:“你一个鸭川的土流氓,敢冲梅机关撒野!你再说一个字,就毙了你。”

    半典脸色惨白,表情依旧强悍,吼声:“呸!”

    室内立时响起一片掰开手机保险盖声。

    广泽抢到半典身前:“他是素乃本音的关门弟子,你们都下棋,请给本音一个面子。”

    众特务面色稍有缓和,半典又吼一声“呸”。

    室内登时大乱,众特务冲上来要架开广泽,枪毙半典。广泽与几个特务推拉之间,身后一声科室级气势的大吼:“住手!”

    众特务本能停住,半典掏出一张黄底黑杠的请柬,道:“看看这是什么?”

    是飕团兄喜签名的请柬。众特务纷纷退下,广泽来观棋是受顿木乡拙之邀,也为半典竟是此大人物的客人而感到震惊。

    原来得知俞上泉与前多外骨棋战的消息,素乃给飕团兄喜发了电报,说自己的关门弟子现在杭州,希望能容许观战,以增加阅历。半典来杭后做二道贩子生意,居无定所,晚间才被找到。

    见众特务气弱,半典坐到一具棋盘前,仰首道:“我可以下棋么?”众特务皆点头。特务中的棋力最高者坐到棋盘对面,半典高兴地说:“我让你三个子吧。”

    特务急了:“我已经是三段了!七段高手也无法让三段三个子!”

    半典晃晃手中请柬:“三子。”

    特务不情愿地在棋盘上放上三子。

    半典笑嘻嘻看着,道:“其实我也是三段。”

    特务一惊,抬起头来。

    半典:“嘿嘿,我这个三段的含金量比你高。只是我棋力大增后,还没来得及参加升段赛。要不早就是个九段。”

    特务下意识摸枪,嘴里叫着:“太过分了!俞上泉是七段,炎净前辈是名誉八段,当世就没有九段,你……太过分了!”

    广泽忙将此特务劝开,怕半典再生事,在棋盘前坐下,表示由自己下。半典欢迎,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巾包,展开后是烟灰缸、扇子、香烟、打火机、巧克力、手表、独脚猫瓷器。

    这是他下棋的排场,一一摆于棋盘两侧。其他物件为棋手常备,只是瓷独脚猫罕见,这是二道贩子的吉祥物,摆在棋盘旁十分不般配。

    广泽:“两分钟一步的快棋,没问题吧?”

    半典吸口烟,豪爽点头。

    室内炉上挂着水壶,许久后,水溢出水壶,将炉子中炭火浇灭,发出“呲呲”声。无人在意。

    半典头垂如钩,痛言:“我输了。”将烟缸、扇子等物一一收入手巾,起身出室。

    广泽惊觉暴雨已停,而前多外骨站在室内。俞上泉与前多的对局在半个小时前停歇,约好明早九时续战。

    三段棋力的特务向广泽庆贺:“您真是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教训。没实力,还那么狂。”

    广泽:“不,此人棋风是迂回乱战型,妙趣横生,如果不是略显嗜杀天性,我简直以为是在跟俞上泉对局,真是怪了。”

    广泽看向前多:“可惜俞上泉垮掉了。”

    前多:“是啊,与他争第一人,已不够刺激!”

    广泽:“前多老师,恭贺您今日胜势,我请您去阿市屋喝酒。”

    前多:“叫上那个鸭川流氓吧,日后是我们三人争夺天下。”

    阿市屋为木屋建筑,侵占西湖东南的“花港观鱼”景点,彻夜营业。此处本是一片土岸,水中的落花汇集于此,尽处养红黑鲤鱼,顺岸走下,鱼亦成花的一个品种。

    阿市屋割裂花港与观鱼,废了数百年典故。一个歌舞伎在舞蹈,前多与广泽频繁举杯对饮,半典目不转睛地盯着舞蹈。

    广泽兴致颇佳,随口评论:“舞蹈的旋转是模仿飞鸟,欧洲舞蹈都有旋转动作,而日本舞蹈旋转很少,难道我们对天空没有向往?”

    前多:“因为我们觉得自己就在天上。”做出向棋盘打子动作,“棋子是一手一手打在棋盘上的,这段距离就是从天空到大地的距离。”

    广泽:“啊,这就是我们的高空?”

    前多:“对,棋手坐下来,就等于升上高空。”

    广泽:“下棋的动作,令棋手成了最接近神的人?”

    前多一笑,曲乐变调。歌舞伎开始表演《过河》,她高提和服裙摆,露出小腿。伴奏骤然加快,半典神色紧张,如临大敌。

    前多:“哈哈,半典君入迷了。”

    广泽大笑,半典转过头来:“你们刚才说得不对,日本舞蹈里也有旋转,只不过你们没看出来。”

    前多正在喝酒,听之呛了一口:“有么?”

    半典:“看着没有转身,但做出各种转身的暗示。好比围棋上的转换,如果明确地拿自己一块空跟对手一块空交换,优劣是容易判断的。怕就怕摆出一副要转换不转换的样子,越暧昧便越危险――俞上泉最擅长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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