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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台榭荒凉七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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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

    输赢是有尊严的,而成败是龌龊的。当今,是只讲成败的世界,棋是剩余不多的输赢之事,怎忍心又将其变为一场成败?

    日军要将六和寺建成日式寺院,日式寺院本是照搬中国寺院样式,唯一能体现日式风格的便是唐密寺院,因为唐密在中国绝迹,也便没有了唐密寺院。

    建唐密寺院需唐密阿^黎指导,军部的首选是三宝院牧今上人,但西园家族上下运作,陈述西园家族拥有唐密纯正传承,愿意配合帝国圣战,最终军部选择了更好合作的西园家族。

    西园在上海街头被西园家族宗家找到,斥责他搞“日本人该去南美论”是浪费才华,将修建六和寺的顾问之职派给了他。

    宗家的理想是,中国人因战争动荡所形成的精神空虚,不应由《福尔摩斯探案集》填补,而应由西园家法。

    西园:“日本侵略了中国,日本也被邪恶挟持。我接受建六和寺的使命,只希望唐密能洗刷掉这股邪恶。”

    俞上泉:“唐密在日本一千二百年了,都未能洗刷掉,多建一座寺院又有何用?”

    西园解释,不是千年未能洗净,而是沾染了新的邪恶。资本主义是人类发明的最邪恶的东西,摧毁三千年来建立的道德。中日两国的传统一直是抑制商人,多么富于远见。

    日本打败俄国,自强于欧美,可惜明治维新沾染资本主义,让唯利是图的风气泛滥,才有今日日军的兽行。在这个意义上讲,明治维新是失败的,在社会转型的关键时刻,未能建立起自尊的文明。这一弊端在日本本土尚不明显,因为传统的惯性还在,但到了国外,便暴露无遗。

    西园:“日本人从没有今日这般低俗过……日本原是美好的国家。”

    对明治维新的质疑,不是西园的独特理论,而是明治维新后两代知识分子的共识。大正年间出现“中国情趣”风潮,认为日本已变质,近代化进程中落后的中国反而保留着古典的所有美好。

    日本不再是日本,中国才是日本――这是当时许多文艺作品的主题。中国的风景照片和旅中游记热销,日本民众在中国大地上寄托对往昔日本的哀思,谷崎润一郎的小说《鲛人》中表达的心声是:“居然没能生在中国,实在是个无法挽回的不幸。”

    大竹减三选择在南京定居,便是缘于他少年时被大正年间的旅中游记深深打动,觉得南京才是真正的日本,可作为精神归宿。

    俞上泉:“你们如此爱中国,为何还有许多暴行?”

    西园:“资本主义是毁灭爱的。”

    俞上泉的那本《大日经》,在索宝阁立了新教门后,被索叔收缴,可能毁于法式别墅的爆炸中,也可能被索氏父女带走。

    西园要再送一本,俞上泉拒绝,向神龛下布满墨点的桌面一指:“我已经有了。”

    第四局俞上泉赢,依旧用的是低位小目。第五局,半典雄三持黑先行,以小目占据一角,俞上泉没占其他空角,在小目上方高高一挂。半典占第二个角,俞上泉依旧高挂。

    半典接着占据第三角,俞上泉以高位占第四角。让半典下出三个小目后,俞上泉在高位上压着半典的棋势,在中腹构成庞大的白阵。

    他恢复了中央战法。

    半典未像以往一样急于作战,沉着地捞够边角的实利后,再打入白阵。此时白阵将合未合,正是最别扭的时机。

    如在尚且空虚时,可以借着驱赶打入的黑子,在别的方向上再构白阵,此时黑棋已经将边角定型,堵住白棋其他方向上的发展余地,对于打入的黑子,白棋只能封杀。而半典打入的选点刁钻,是白阵的百密一疏之处,白棋杀之较为勉强。

    经过一番绞杀,黑棋即将突破白阵时,半典下出了自寻死路一手。观战席上的人皆惊,以为他看错了棋。

    飕团拉了拉顿木衣襟,顿木吓一跳,镇定后取纸条写道:“半典用上了俞上泉的技巧――弃子,白棋可以吃掉打入的黑子,但白阵的结构便被破坏,黑棋借此可攻击被割裂开的一块白阵。”

    飕团写道:“俞上泉自食其果,他下败许多人,教会了一个人。”没有递给顿木,交给秘书收藏。

    俞上泉开始长考,至黄昏写下封手,拒绝了晚上延时下棋的提议,结束当日对局。

    飕团和顿木在塔内多停留了两个小时,顿木做出的预测是,中央白棋只能吃下打入的黑子,忍受攻击,期待之后的转机。

    次日上午,工作人员打开封手信封,昨夜的最后一手打在棋盘上时,观察室的人发现俞上泉没有吃棋,而是放黑子出阵,这步放行之手占据了中腹制高点,白阵外侧一条呈攻击形态的黑棋顿时显得自身不活。

    打入的黑棋只能逃出白阵,否则此时再被吃掉,损失便过大。原本要放弃的棋子,不得不逃窜,原本要攻击的黑子也要局促做活,俞上泉扭转了局势。

    顿木给飕团写纸条:“此局可作为弃子与反弃子的经典流传后世。”飕团命秘书抄下此纸条时,顿木破坏禁语规矩,失控念叨:“围棋的过程太慢长了!心态起伏,总会有不可思议的缓招……上苍慈悲,给一个杰作吧。”

    午饭后,重开局。半典的封手落于棋盘,开劫了,俞上泉顽强地打赢此劫,获利五目,连飕团也看出他胜势不可动摇。

    顿木离座,用手势向观战席上的诸人表示透透气,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样子,显然为弟子而欣喜,诸人纷纷微笑回应,已是预祝胜利了。

    他沿楼梯上了一层,凭窗站立,笑意褪去,呈现出一张不属于他的寡情刻薄的脸,自语:“小了!不要管那个劫,在下边大飞,局势更加一目了然。”

    边说边解下腰带,悬在顶上的一根横木上,下端结成套,将脖子伸进去。目睹名局被恶手玷污,只有虚拟上吊,才能缓解懊恼――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

    脖子勒出一道血印后,他放松下来,准备将头颅抽出,无意中瞥见塔下建寺工地上巡视的西园春忘,暗想:“这不是那个在东京棋院宣传日本人该去南美的疯子么?”便前行一步,想看得仔细些……

    三十分钟之后,工作人员见顿木仍未下楼,便上楼查看,发现他已吊死在窗前。

    顿木死亡的消息没有惊动两名棋士。棋局延时后,夜九点结束,半典在劣势下奋力追赶,终无力回天,以七目惜败。

    半典请求复盘,俞上泉答应。但两人谁都没有动手,对坐许久,半典言:“这是你的名局,而我从没下过这么糟糕的棋。”

    俞上泉:“不是。一个人下得好、一个人下得糟,还能成名局――世上不存在这种情况。”

    半典声音颤抖:“你说我也下得很好?这也是我的名局?”

    俞上泉肯定地点下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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