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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世间的渣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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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5年3月末的一天,当号手长带着邮件和报纸走来时,驻扎在朴次茅斯的第五十一“西约克郡”轻步兵团正在吃早餐。


某人打开了它,用眼神冷淡地草草扫过其内容,突然间他的脸色为之一变,像疯子一样将报纸扔向空中,吼道:“天大的喜讯!拿破仑再次登陆法国!万岁!”一瞬间,我们都疯狂了。“拿破仑又回到了法国”,就如野火在营地里传播,士兵走出营房欢呼。不仅如此,当晚还一片混乱,那时我们已脱掉制服,长官起身为老拿的成功祝酒9次,我们感到无边的喜悦,我认为当晚几乎没人上床前还保持清醒。

这一出人意料的消息带回了“服役的所有乐趣、新鲜感,晋升和现役的希望”,并将“从未体验过战争乐趣的普通士兵体验到的和平时期军队轻浮和放荡的生活”抛到了九霄云外。不到一周的时间,该营启程前往尼德兰。1

然而,并不是每个军官都对战斗的重启欢欣鼓舞,有一些军官变得彻底愤世嫉俗。“戈登”高地人团的一个中尉承认,其他人“有朋友可以在晋升时推他们一把,或者把他们安置到舒适的人员环境中,因而他们面对这一机会相当喜悦”,回忆起像自己这样“在先前的竞争中以仅比蜗牛快一点的速度晋升的人,在看待另一场无休止竞争的前景时,就没有太愉快的感觉了”。2

无论欢迎与否,部队都被装载上船运送到了海峡的另一面。航程虽然通常是不舒适的,却比较短暂。从像朴次茅斯或科克这种相对较远的港口出发,再加上逆风,航程就变得更为漫长和不舒适,还伴随船上人员连续数天可怕的晕船景象。近卫骑兵的助理军医约翰·哈迪·詹姆斯是一位时年26岁的埃克塞特人,他于1811年在伦敦获得了皇家外科医学会会员的资格,之后在近卫军中获得了委任。“在船上还没待满3小时,讨厌的晕船感就朝我袭来了。我裹着斗篷躺在甲板上,直到浪花迫使我下到舱里。”另一个军医——第十五骠骑兵团的威廉·吉布尼,将自己的航程花费在了同级别高于他的同事讨论“医疗话题和政治,这些最后引向了关于支持还是反对拿破仑归来的争论,我的观点是如果法国人愿意让他作为他们的统治者,他们有理由欢迎他的归来,而且法国人对战争与荣耀的看法与我们完全不同”,上文还提到他对波拿巴的看法公正无私。3

运兵船要小一些才能登上奥斯坦德的沙洲。据一个目击者称,第十六轻龙骑兵团搭乘“每艘能装载10到35匹马的小运煤船”,他们的马匹被稀松地安置在载具上。其他人描述它们站在压舱物沙滩石上,背部朝向船的侧面,拴在一个被放在中央的马槽上。第十六轻龙骑兵团“通过将他们的马匹从船上丢到水里,之后再用系在马轭上的长绳把马匹拉上岸”的方式下船。乔治·斯科韦尔爵士的马夫看到他的马匹被人们使用旋转滑轮卸下,接着人们不得不涉水把它们带上岸。“引人注目的是20至30艘船卸载类似当年大西庇阿的货物,40匹马均来到沙滩,行李被扔得到处都是,大量的马匹自由奔跑……”不过在一个半小时之内,水手们卸完了他们的货物,船只返航以便运送更多货物。4

从奥斯坦德,步兵前进一英里来到运河起点,搭乘驳船开始他们前往布鲁日的12英里航程,而骑兵则沿着运河纤道骑马行进。第五十一“西约克郡”轻步兵团的威廉·惠勒中士是一位有6年团龄的半岛战争老兵。战争末期受伤的惠勒于近期晋升为中士,他所属的这个久经沙场的营也通过吸纳许多新面孔达到了额定人数。布鲁日是一座诱人的城市,惠勒在那里“发现了大量美味的食物、杜松子酒和烟草”,而说弗拉芒语的居民也对他及其战友表示欢迎。

在城市的另一侧,他们再次上船,这一次更坚固的驳船将他们带往21英里外的根特,两段航程均比陆路交通要长。搭乘这种大型的日常客运驳船很舒适:“两端均有一个小客舱,各种必需品一应俱全。中央是一个类似酒吧的房间,其一侧是一间配置齐全的厨房,另一侧是食品室和储藏室。”惠勒很享受他的旅程:“一到船上,更像是去赴一场欢乐的聚会,而不是士兵们前去搜寻敌人,杯盏交错、歌声响起,一直持续到午夜。到处都是欢笑和庆祝,之后睡眠为我们喧闹的酒宴画上了一个句号。”5

一听到波拿巴归来的消息,一支与威灵顿的半岛军队特别相似的英国军队便在布鲁塞尔地区集结。在某些方面,老式的英国陆军与欧洲大陆国家的陆军相比,其编制显著不同。理论上,英国军队被编为拥有1000人的营,营又包含10个连,每个连有100人,不过实际上很难拥有这么多的兵力。据说,一个团的第一营由最好的士兵组成,而排名靠后的营留在本土进行协助。当被派往海外服役时,排名靠前的营从第二营选拔士兵以补充兵力,排名较后的营则从民兵中征调。在一个营里,像惠勒一样作为核心的沙场老兵能快速将生疏的新兵敲打成型,并给予他们信心。

与法国和普鲁士征召来的国民军队不同,英国的普通士兵由志愿入伍固定年限者构成。与战时强制服役的英国海军水手相反,规模很小的英国陆军是一支雇佣军,由职业军人组成,他们为了一笔提前支付的慷慨赏金(多达18几尼)而入伍。这种奖励吸引来的人被威灵顿称为“十足的社会渣滓。人们说他们入伍是因为对军队有好感或者诸如此类的原因,简直一派胡言。我们的一些士兵从军是因为有了私生子,或者犯了轻微的罪行,更多的是为了能开怀畅饮。你们无法想象这样一帮人集中到一起,非常难得的是,我们要把他们转变成现在这样的好小伙子”。6公爵对手下士兵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行伍中还是有品格良好的爱国冒险家的,而这中间的一些人成为中士,就像汤姆·莫里斯那样,尽管这是另一阶层的士兵,但对于他们,威灵顿的态度是矛盾的:“这一等级的英国军人在聪慧和价值方面无与伦比,但这是在你能让他们清醒的情况下,而这是不可

能的。”7

事实上,酗酒在英国军队的各个级别都是一种常态。一名军医绝望地写道,一个康复期的病人在他“为威灵顿大人的健康干杯”后再次病倒了,并最终死亡。“我弄清了这次爱国畅饮的分量接近一品脱的白兰地和几夸脱的布鲁塞尔烈性啤酒。当晚,在附近一家妓院一群最放荡的比利时妓女的陪伴下,他于3小时之内将这些酒水喝完。” 这位军医还描绘了英国伤兵到达医院的典型场景:“他们太过频繁因为醉酒导致的愤怒或者不理智的行为而来到这里,完全失去了他们的必需品,或使用那种只会传播污染物的块状破布。这些人经常由一名女性陪同,不过她的模样和举动更像是一名被激怒的酗酒者,而不是一个陪护人。”8

士兵的薪酬微薄,又受到强制实施的体罚纪律的管束,就后一项而言,海军的鞭刑也不免相形见绌。在海军中,24次鞭笞是理论上的法定最大次数,而陆军中则高达1200次,200次鞭笞不过是对一次小过错的寻常惩罚。由高级军官坚持了数十年之久的官方辩护是“英国陆军招募自为了赏金而自愿从军的人,它的队列不可避免地充斥拥有放荡习惯的人,因而需要极大的约束和执行非常严格的纪律”。9

因此,正如威灵顿所说的那样,在军队的下层服役趋向于吸引来自非常贫困的农村地区的绝望的人,或是那些有非常好的理由从当地社会消失的人。通常情况下,每个英格兰步兵团中爱尔兰人占的比例为20%~40%,军队同样包含很高比例的苏格兰人。10近卫骑兵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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