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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时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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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7日上午8点至下午1点,法军左右翼

夜幕降临,奈伊给拿破仑写了一份简要的报告。他告诉皇帝,德隆军的调离抢走了自己的胜利,不过却对自己同多少敌人战斗,以及此时的形势如何透露甚少。之后,他安顿下来吃晚餐。苏尔特参谋部的夏尔·德·福尔班-让松被邀请同奈伊、热罗姆亲王以及他的副官一起围坐在垫于空桶上的木板餐桌周围,借着瓶颈里蜡烛的光芒,尽情享用黑面包和粗红肠。1

奈伊的士兵同样处于饥饿中,因为他们的粮草马车由于克勒曼胸甲骑兵溃败造成的恐慌而逃逸,补给很晚才被送来。所以,士兵出去劫掠,有些人像雅克·马丁中尉那样取得了不错的“战果”。第四十五步兵团在靠近一个村子的位置扎营,它的掷弹兵带来了绵羊、猪、小牛,甚至公牛,“到后来它更像是一个露天市场,而不是宿营地。最后我们让他们把大多数牲畜都赶回去”。未来的警务首脑路易·康莱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小队发现每一个房间、每一座谷仓都已被洗劫一空。2之后,占据弗拉讷房屋、谷仓和德于特树林的法国军队去休息,德隆的生力军则为他们充当前哨和卫兵。

拿破仑事后抱怨他对四臂村的情况知之甚少,直至17日清晨弗拉奥伯爵向他做了相关报告,但他可能是在说谎。当然,无论是奈伊的报告,还是奈伊转发的雷耶的报告,都相当粗心,没有道明威灵顿的兵力多寡以及所做的部署。不过,苏尔特似乎没有完全忽视奈伊面对的困境:福尔班-让松声称他于凌晨3点报告说,奈伊正面对威灵顿的整支军队,将于当天一早遭到他们的攻击。更重要的是,苏尔特于早上8点写给奈伊的信件证实,他确实留意了这份报告。之所以没有立即做出反应,是因为不管是他还是拿破仑,都没有对报告的内容信以为真。

拿破仑仍然认为奈伊是在夸大他在四臂村面临的威胁,如果威灵顿真的在那里,他在听到布吕歇尔的战败后就会在夜间撤离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威灵顿同普军间的通信可能出了差池,并且普军的撤退可能会暴露其他盟军。

奈伊也抱怨他对利尼的情况毫不知情。17日早上8点,已经是这天非常晚的时候了,苏尔特写信给奈伊,他相信自己已经告诉这位元帅皇帝打败了普鲁士人。苏尔特宣称英军不可能攻击奈伊,因为皇帝正处在那慕尔到四臂村的道路上。如果奈伊面前真的有一支英国军队,他需要立即告诉拿破仑。这样一来,拿破仑将从他们的东侧攻击,而奈伊则从正面发难。如果他只是面对一个英军后卫,他应该立即进攻并夺下四臂村。如果那里空无一人,他应占据四臂村,补充弹药,重组并休整部队。3

拿破仑因为在17日早上浪费时间而招致大量的批评,而他的参谋部也确实花费了太长时间来确定形势的进展。然而,他的绝大多数部队都不在可以立即作战的状态。像普鲁士人一样,他们用尽了自己的弹药,而炮兵辎重前一天还在沙勒罗瓦。旺达姆和热拉尔的步、炮兵没有弹药就无所作为,这句话对雷耶军同样适用,因为他的辎重马夫先前已经逃逸。

等待消息送来和弹药车抵达时,拿破仑骑马巡视战场,却把苏尔特留在司令部里。利尼的战场让人震惊。在村庄冒烟的废墟上,尸体堆得很高,受伤的人也被困其中,一些被烧伤,一些被火炮的车轮碾断胳膊或腿。拿破仑需要等待一刻钟的时间,以便人们搬离足够多的尸体清理出一条通向圣阿芒的小路。陪伴在拿破仑身边的福尔班-让松写道,在这条狭窄的小径上,他们的马匹不得不践踏着尸体前行。拿破仑被在圣阿芒看到的这场屠杀深深触动。他是一个易动感情的人,发自内心地怜悯那些倒在追逐荣耀过程中的士兵。这也是他喜欢被记录下来的东西。1807年埃劳的雪中血战后,他在战场上表现出的恻隐之心便成了安托万·格罗笔下一幅名画的主题,而且他认为对麾下勇敢的军队做出的牺牲表现出感激是很重要的。

老近卫军中的伊波利特·莫迪在阳光穿透薄雾笼罩的清晨勘察了战场。在利尼聚集着大量的部队,他们正于死尸堆中扎营,他们的面庞仍然是黑色的,那是被火药染成的。因害怕而躲进地窖里的村民开始从里面爬出来。4000具尸体推挤在一块区域里,其面积稍大于拿破仑在杜伊勒里宫的那处著名花园。古堡及其周边的房屋成了冒烟的废墟,任何一所保存完整的屋子都堆满了来自双方的伤员。圣阿芒和拉艾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墓地到处都是死尸,第八十二团几乎全军覆没。莫迪注意到一个村子里的农民帮忙将伤员带到救护车上,随军商贩则给极端口渴的人送水。4

法军的医疗系统要比其他军队组织得更为有序,但他们的装备也不足以应对这种情况。军务总监、首席行政官和采购官埃克托尔·多尔向陆军大臣达武报告说,能行走的伤员正越过边境,前往法国的医院,不过现有的医疗设施是不够的,而更多的战斗又迫在眉睫。如果潮湿的天气持续下去,会有发烧的情况发生,他们需要最近的军区医院立即扩大规模,并引入更多的医生。在司令部,总共只有15名军医,因此许多伤员没有被包扎。他希望尽快获得100名军医和更多的医护人员。他告诉苏尔特,他尚不清楚伤员的数量,不过有1600人已经在司令部得到医治,800人被送往沙勒罗瓦,那里的伤员已经治疗完毕,可以接收更多的伤者。700到800名伤员正在司令部等待医治,不过更多的伤员络绎不绝地抵达,救护马车则在战场上从死尸堆里搜寻生者。5

一些救护马车是多米尼克·拉雷的著名的“飞翔”救护车,它们实用、装饰简单,拥有一层可拆卸的底面作为担架。“ambulance”一词直到那时还是指一个野战医院。正是拉雷革命性地改变了它的含义,让“ambulance”成为现代意义上可以高速移动、装备有可在战场上急救的器械并可运送伤员的交通工具。拉雷认识到快速救治在医疗上的重要性,尤其是需要截肢时:“当肢体被炮弹、榴弹或炸弹的爆炸削去时,最及时的截肢是必要的。最小的延迟也会危及伤员的生命。”他的“飞翔”救护车有助于快速救治,而拉雷也尝试引入一个标准,借此截肢手术可以在伤者受伤24小时内

进行。6

拿破仑发现了拉雷的才能,并于1797年让他为自己的军队服务。1801年,他任命拉雷为执政卫队的总军医,而该卫队不久就变成了近卫军,拉雷从那时起就一直留在了皇帝身边。1812年,他负责整支军队的医疗体系,不过到了1815年,拿破仑将这一职位给了另一个杰出的军医——皮埃尔-弗朗索瓦·佩尔西,这让拉雷觉得受到了冷落。“我必须把拉雷留给近卫军和总司令部,”皇帝解释道,“他因为被佩尔西取代而生闷气,找到并告诉他,他是不可缺少的,我还指望他呢。”7拉雷的医护人员和“飞翔”救护车归属近卫军,总军医佩尔西则为余下的军队殚精竭虑,直到他在利尼因为心脏病倒下来。军、师级别的部队均拥有救护车,每个团也都有一个装着医疗用品的急救箱。5个战地医院在弗勒吕斯周围建立起来,它们都在高速运转。

与此同时,监军艾蒂安·拉代将军整夜都在尝试阻止劫掠,他曾经是一名警察,在1809年还拘捕过教皇。他报告说,不断的劫掠由自行其是的近卫军带头。门和窗子被破坏,屋子里的物品被掠夺一空,无论屋子的主人是留下照料伤员、慷慨给予食物并帮助法国士兵,还是已经逃离。拉代的宪兵承受巨大的压力,整夜都在外面巡逻,抓获了大量的近卫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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