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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绿树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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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本人则得以长眠于他在雷丁(Reading)所修建的修道院中。16

从他生在英格兰、娶了英格兰公主并葬在英格兰的情况来看,征服者的小儿子的确像是一个亲英派。身为诺曼贵族,他和伊迪丝为女儿取了玛蒂尔达这个教名。在私下里,他们却称她为埃塞莉克(Æthelic)。按照盎格鲁-撒克逊的传统,他们的儿子威廉被授予了“王子”的称号。到了他在位的后期,亨利任命了一个名叫埃塞尔伍尔夫(Æthelwulf)的人出任新设的卡莱尔(Carlisle)教区的主教。与此同时,伊迪丝也鼓励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去撰写他的《英格兰诸王史》(HistoryoftheEnglishKings)。在马姆斯伯里的威廉看来,亨利宫廷里的诺曼人并不能很好地接受他们对英格兰文化的热情。这些人公开嘲笑国王和王后,称他们为“戈德里克(Godric)和戈达吉富”①。但是,这一热情势必能够让亨利和他的大部分臣民打成一片,而这大概也正是国王的意图。人们自然会感到好奇,等他的儿子——这位带有一半英格兰血统的威廉王子——继位之后,英格兰将会发生什么。17

但是,人们的这一期待落空了。这是因为,1120年,威廉溺水身亡了。在盎格鲁-诺曼宫廷其他官员的陪同下,威廉乘船渡过英吉利海峡。而就在这时,他们所乘坐的船只沉没了。和平交接王权的希望也同这只船一起沉入了大海。两年前,伊迪丝王后去世了。尽管亨利在1121年再一次结婚了,但是,这一次婚姻没能带给他能够继承王位的儿子。绝望之下,日渐老去的国王想将王位传给女儿玛蒂尔达。但是,这一实验性的做法是危险的,并且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1135年,在亨利去世之后,玛蒂尔达受到了她的表兄——布卢瓦的斯蒂芬(Stephen of Blois)的挑战。一段时间之后,斯蒂芬加冕称王。但是,在他统治期间,他始终在同其政治对手以及玛蒂尔达的忠诚追随者们进行斗争。在这20年里的大部分时间当中,内战席卷了英格兰,并造成了分裂。《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写道,在这一时期,“人们公开称,基督和他的圣徒们睡着了”。在很多地方,我们都能够看到战争、荒地、瘟疫与饥荒。人们在各个地方建造城堡,到处都是对人的压迫与折磨。亨利一世统治时期的长期和平已经过去。随着复仇,征服这一词汇又回来了。18

因此,英格兰人一直没有考虑民族身份的问题。直到1154年斯蒂芬去世,玛蒂尔达的儿子亨利按照协议继位为亨利二世(Henry Ⅱ)之后,他们才开始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当他们这么做时,至少他们当中的一部分人觉得,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举动。1161年,虔信者爱德华被罗马教廷追封为圣徒。此时,距离虔信者去世已经大约有一个世纪了。两年以后,主导了封圣过程的威斯敏斯特的僧侣庆祝了他们的胜利。他们不但把国王的遗体移到了另一个坟墓里,而且还委托他人重新为虔信者作传。里沃的埃尔雷德(Ailred of Rievaulx)精心重修了一部虔信者的传记。这部传记是以12 世纪30年代的一部传记作为底本的,而这部被当作底本的传记又是以诺曼征服时期原有的《爱德华王传》为基础的。虽然埃尔雷德大量地增删和修改了书中的内容,但他的故事大体上还是符合原著精神的。然而,当他谈到爱德华的梦境及绿树预言时,他推翻了早先作者们的悲观主义解释。相反,他提供了自己的解读,认为这一预言最终实现了。19

按照埃尔雷德的说法,这段曾经的神圣谜题变成了历史的隐喻。他解释道,大树被从根部砍断,代表了王国与王族的分离。树干被移动到距离树桩三浪远的地方则表明,无论是哈罗德还是两个威廉,他们的统治与虔信者的统治之间都没有直接的联系。但当亨利一世选择伊迪丝作为王后时,埃尔雷德继续写道,树根和树干便重新连接起来了。大树萌发的新叶指的是他们的女儿玛蒂尔达,最终结出的果实指的则是玛蒂尔达之子亨利二世。埃尔雷德称呼他为“我们的亨利”。他表示,亨利二世“是连接两个民族的纽带。毫无疑问,现在的英格兰有了一个英格兰本族的国王”。20

这种说法部分是作者的一厢情愿,部分是其作为鼓吹者的胡说八道。亨利可能是玛蒂尔达的儿子,但玛蒂尔达本人只有1/8的英格兰血统。而且,她的第二任丈夫(即亨利的父亲)是安茹伯爵金雀花若弗鲁瓦。这位“英格兰本族的国王”生于勒芒,并在欧洲大陆长大成人。在他即位的两年前,他已经娶了阿基坦的埃莉诺(Eleanor of Aquitaine)。她所继承的疆土使得她的丈夫一夜之间成了法兰西西南部大片土地的统治者。加上他自己世袭的领地,亨利所统治的范围从苏格兰边境一直延伸到比利牛斯山脉(Pyrenees)。因此,不可避免的是,比起与他同名的外祖父,新国王必然要花更多时间留在欧洲大陆这一边。而当他入土为安时,他也被葬在了丰特莱修道院(abbey of Fontevraud)。21 这座修道院位于安茹,即他父亲的领地。

然而,尽管他本人多有资质不符之处,但毫无疑问的是,就弥合诺曼征服所造成的裂痕而言,亨利二世在位的时期是一个分水岭。正是在这一时期,人们根据诺曼人占据土地的情况修订了英格兰古老的律法,并最终将其编成了成文法。这样一来,“普通法”(Common Law)就诞生了。22 与此同时,国王的法律改革加强了旧有的英格兰郡法庭的权力,削弱了第一代征服者所建立的私人贵族法庭的权力。到了12世纪70年代,无论其血统如何,英语已经明确成为各个阶级的通用语言。我们可以看到,有一些祖籍法兰西的主教和骑士明显会说两种语言(在杀害托马斯·贝克特[Thomas Becket]大主教的凶手当中,有一个就是会说两种语言的骑士)。此时,距离1066年已经过去了1个世纪,通婚早已模糊了民族身份的界限。“现在,”12世纪70年代末,国库长(treasurer)理查·菲茨·奈杰尔写道,“经过融合,种族的界限已经如此模糊,人们已经无法分辨出谁是英格兰人,谁是诺曼人了。”23

只有在社会阶级图谱的两端,种族之间的区别才依旧明显。就如菲茨·奈杰尔所观察到的那样,如果一个人碰巧是一个非自由农,人们很容易就能认出此人是英格兰人;在这一阶层中,异族通婚显然较少。也许是由于英格兰人的身份同卑贱有关,在社会分层的另一端,人们也显得犹豫不决,无法全心全意地对英格兰表示认同。1194年,当着部分士兵的面,亨利二世之子(也是其继承者)狮心王理查(Richard the Lionheart)评论说:“你们英格兰人太怯懦。”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本人既不怯懦,也不是一个英格兰人。12世纪末,很多上层贵族仍在诺曼底持有土地。而且,当国王长期居于国外时,他们也会陪在他的左右。狮心王理查在圣地留下了著名的事迹。除此之外,在他执政期间,理查几乎都留在欧洲大陆,以保卫他从父母手里继承的广阔疆土。24

1199年,狮心王被一支弩箭射中,突然死亡。这件事影响重大。正是因为这一事件,他的弟弟——以无能著称的约翰王(King John)继位了。在他执政期间,约翰失去了帝国大部分的大陆疆土,其中甚至包括诺曼底公国。在1204年以后,无论多么以自己的血统为傲,没有哪个在英格兰的贵族还能声称,自己和诺曼底还有联系。在某一方面,约翰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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