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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吃人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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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巨娃将墓门上鎏金的铜疙瘩一一撬下,又抡镐凿穿了墓门,里面却积满了沙土,挖开沙子又是积炭,属于古墓里的防潮层,好在不厚,沙土层后面是内门。

我和张巨娃全身又是土又是汗,想到即将见到地宫,都不免紧张起来;正待撬动内门,索妮儿突然从墓道后边进来了。

我说:“你怎么来了?不怕契丹女尸吗?”

索妮儿说:“看你们俩下来半天没动静,担心你整出啥事儿,咋还没完呢?”

我说:“快了,还有一层内门,抠开这道门,里头就是地宫……”说话的时候,张巨娃已用力撬开了那扇门板。地宫不过是在土丘里掏出的洞穴,抠开墓门的一瞬间,只觉一阵让人窒息的黑风从古墓里吹出,我刚跟张巨娃说了半天契丹女尸的样子,好奇心驱使之下,不由自主地拎起马灯往里头照,想看一眼古墓里有什么东西。忽见漆黑的墓穴里扑出一只狰狞无比的恶兽,竟是全身白毛、金目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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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灯让墓穴中涌出的阴气冲得忽明忽暗,同时有只从没见过的恶兽,白毛金睛,张着血口扑将出来。我们三个人几乎是魂飞魄散,头上毛发直立,挤在狭窄的墓道里无从退避,眼睁睁看那恶兽迎面扑到。我惶急之际抡起手中的山镐,狠狠挥过去,谁知抡了一空,山镐重重砸在地砖上,发出“当啷”一声巨响。劲儿使得太猛,我虎口都被震裂了。而那恶兽扑到我们身上,有如一阵阴风,呛得人不能呼吸,再看眼前什么也没有了。

我们惊疑不定,又感到喘不过气,急忙从原路退出去。张巨娃把在内门前见到的骇人情形,给他师傅二老道说了一遍,这是三个人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再进去非让守墓的恶兽吃了不可。

二老道是吃倒斗这碗饭的老贼,经验何其丰富。他一听张巨娃的描述,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守陵的恶兽。这座古墓千百年来不曾通风,绘在墓墙上的壁画色彩鲜艳,和刚绘上去的没有两样,打开墓门的一瞬间,墓里的阴气出来,壁画上的色彩会随空气挥发一部分,人眼看到的鬼怪,是古墓壁画随阴气挥发掉的色彩。老年间的人迷信,认为那是撞上了鬼影,让这阵阴风触到,轻则受场惊吓,重则被吓掉魂魄,也等于要了人命。其实这是古墓保存完好的证明。

我想起瞎老义也说过这种事,二老道应该不是胡说。张巨娃却说什么都不敢再进古墓了。

二老道说:“这个没出息的夯货,整天啥都不干,只想坐等着天上掉馅儿饼,也不寻思寻思你家祖坟上长没长那根蒿草?胆小不得将军做,怕死不是大丈夫。你还想不想挣钱、盖房、娶媳妇儿过好日子了?”二老道深知张巨娃的念头,如此忽悠一通,又把张巨娃的心说动了。

张巨娃发财心切,听完二老道的话,硬着头皮收拾斧子、马灯,等会儿要进古墓取宝。

二老道转回头对我说:“老兄弟,我这老徒弟不顶用,这山炮玩意儿,做事吭哧瘪肚,费老劲儿了,还是得指望你帮我一把。你知不知道,自古以来有儒、释、道三教,儒教平常,佛教清苦,唯有道教学成长生不死,变化无端,最为洒落,走到啥地方都让人高看一眼。道门里的长生不死虽不好学,但我师傅以前的道人们也能靠算卦、看风水混口饭吃,撑不死,却也饿不着。可传到老道我这代,偏赶上破迷信、除‘四旧’,多少代祖师传下来的饭碗,到我这儿没法儿养家糊口了,又不会别般营生,不掏坟盗墓还能干什么去?老道我当年抽过大烟,身子坏了,受不住古墓里的阴气,所以等会儿要由你带着我这徒弟进古墓,你还得多照应他一些。”

我心说:“你个贼老道,可真会使唤人,自己不进古墓,把这些担惊受怕的脏活儿、累活儿,全推给我和张巨娃了。”可我这个人是吃软不吃硬,那会儿又是年轻气盛,明知为难也不愿推托,当时听了二老道的安排,让张巨娃背了一条空蛇皮口袋,又带上绳索、手电筒、马灯和斧头。

此刻日已过午,估计古墓里能有点儿活气了。我和张巨娃戴上口罩正准备下去,索妮儿带了杆土制猎枪,也要跟着我们一同进入古墓。她一来是担心我出事,二来也是好奇,越怕越想看,说到底还是胆子大,带着猎枪吓唬不了死人,也足够给活人壮胆。

我本不想让索妮儿下去,要说古墓里有墓主阴魂我也不怎么信,但伏火暗弩、流沙落石未必没有,通风的时间不长,没准儿会把人闷住,墓道也是说塌就塌。可索妮儿执意要跟来,我只好让她待在我身后不许往前去。

这次下墓道之前,二老道给了我一炷香,叮嘱我们手脚越快越好,香灭之前必须出来。我问他为什么,他只说耽搁时间久了怕有变故。

张巨娃拎着马灯、斧头在前,我和索妮儿拿了手电筒在后,三个人攀着绳索下至墓道,按原路摸到墓门前。辽墓地宫是挖在土丘里的洞穴,有前、中、后三间墓室,前室很窄,到墓门仅有五步距离,迎面墙上是近似猛虎的兽形壁画,张牙舞爪的巨兽盯着地宫入口,是个镇墓辟邪的东西,大部分色彩已在墓门打开时褪去,颜色暗淡,却仍能看出狰狞凶恶之状。古墓深处的壁画颜色褪得并不严重,让手电筒的光束一照,漆黑墓室中浮现出的壁画依旧鲜艳夺目,分别描绘着人物鸟兽、宫殿山川,还有群臣歌舞宴饮的场面,技法高超,极具唐画风采,置身其中,仿佛走进了一座千年画宫。



6


地宫前室面积不大,却比墓道宽阔得多,土洞四壁砌着墓砖,一进去马灯就变暗了,手电筒也照不远,晦气仍是极重,还有股难闻的土腥气。我们怕被闷住,不敢走得太快。

迎头是恶兽把门的壁画,两侧和头顶绘着仙鹤祥云的图案。前室中四个墓俑两两相对,呈半跪姿态,看起来都是侍卫模样,个个浓眉大眼,长发披肩,身穿圆领团花长袍,足蹬长靴,腰间束带,手中持有长锤,团花、长锤、靴子上全贴着金箔。

我看张巨娃想刮下金箔带走,对他说:“二老道交代过,取后室的五件宝物就足够了,辽墓里的陪葬品太多,你要是连金箔都刮,三天三夜也完不了活儿。”

张巨娃两眼都不够看了,点头答应:“嗯哪,我听你的。哥呀,你说这些瓦爷手里怎么不拿狼牙棒,却握着这像锤又不是锤的东西,能好使吗?”

我说:“你知道什么,瓦爷手持的不是铜锤,这叫金瓜。御驾之前不准见刃儿见刺儿,因此近侍只用金瓜。皇上看谁不痛快,便喝令侍卫拉出去在殿前金瓜击顶,那就是把罪人按到地上,抡起这长锤砸脑袋,跟砸个西瓜似的。”

张巨娃说:“还是我哥行啊!连这都知道。”

索妮儿说:“我好像听我爷说过,这叫骨朵……”

事实上索妮儿说的没错,辽墓武士手里拿的是骨朵,很久以前是契丹人的兵器,也属卫护仪仗之器,并非金瓜击顶用的金瓜。那会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件,信口开河罢了。我告诉索妮儿,骨朵和金瓜没什么不一样,只是关内关外叫法不同。

说着话进了中室,天圆地方穹窿顶的洞穴墓室,土洞面积有四间民房大小,壁高三四米,手电筒照不到尽头。两边分别有一间耳室,墙角也有砖头砌成的石柱,上涂红彩打底,又用黑白颜色勾勒出的花卉图案。四周和头顶都是整幅的壁画,色彩鲜艳,形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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