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用长远的眼光驾驭欲望

01 欲望，隐藏在理想背后的秘密


很少有人会去分析自己的欲望，更少的人把它当作一种资源来管理。智者将其分为三六九等，择其益者而用之，愚者则像是给自己找了无数个主子，随时随地被主子操控。也就是说，一个智慧的人对欲望既不是排斥的，也不是屈服的，而是把它当作一种与自己共生的资源来看待，在与这种特殊资源共处的过程中去管理它，因势利导，将其转化为一种有益于自己的状态。而愚蠢的人很难对欲望进行区分和调配，更多的时候是被自己的欲望压在身下欺负，精神世界像一个失控的提线木偶，被肆意的欲望以各种形态任意驱使。

当然，也有一些人会说，你说的这些智慧的人坚持的东西应当叫作理想而不是欲望。是的，一个企业家、一个艺术家，当然可以说他毕生奋斗的企业或呕心沥血的作品是他的理想。这是硬币的一面，另外一面则是隐秘的欲望。对于一个志在成为企业家的人而言，如果无法构建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王国，他会难以认可自己存在的意义；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如果无法创造出让自己心潮澎湃的作品，他会觉得自己的创作灵魂无处安放。渴求理想的背后，是一种做不到就质疑人生的焦灼感，或是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天赋。因此，这种欲望驱动着他们，并且以理想的美好形式展示给世人。

所谓理想，更像是欲望+外部环境+价值观+禀赋汇聚后的聚合体。人的理想受客观环境、价值观和先天禀赋的强烈制约，一个道德高尚的人在一个体制完善的环境中倾向于用他的禀赋实现一些更加美好的理想；一个性格阴暗的人在逼仄的制度环境中倾向于用更加险恶的手段实现一些不那么漂亮的理想。

美剧《纸牌屋》中的女主角克莱尔，出身富贵，美丽优雅，是很多优秀男性的追逐对象。大多数女孩儿如果拥有克莱尔的一切，恐怕会非常满足，过上夫妻恩爱、生活优渥、儿女绕膝的幸福生活。但是剧中的克莱尔放弃了那些与她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即便面对温柔浪漫，令人身心惬意的情人亚当，也只是在他的臂弯里缱绻短短一周而已。一周过后的她整装待发，依然与她那位出身于底层家庭，内心卑劣的野心家丈夫携手，投身战斗。她本可以不这样，却处心积虑一定要这样。

因为其他男人可以给她带来爱情、仰慕、呵护、财富，却无法洞察她体面外表之下的隐秘的痛苦，而她的丈夫安德伍德可以。他们是欲望高度相似的同类，就像狮子与狮子才可以体会对方对于血腥的热爱，而同在大草原上奔跑的羚羊却不可以。这份欲望是独特的、稀缺的，更是孤独的。她既可以像慈母一样呵护受伤失措的安德伍德，也可以像严母一样激发安德伍德嗜血的野心。这一切的牺牲与出发点都是欲望，是那种得不到就百蚁噬心的痛苦，是那种他人庸碌我进取的孤独，是那种每一份尊重都要收割的野心。尽管她的出身已经让她站在了无数人之上，但是她并不关注流动着人间幸福的脚下，她只关注上方背影的稀稀疏疏，那些不必要的落后让她陷入怒不可遏的痛苦。

“知道自己的欲望所在并且足够强烈，本就是一种天赋。”一位搞演艺的朋友对我说，“在这个天赋层面上，很多普通人就和明星拉开了差距。别人多看两眼，普通人都会害羞，而很多明星如同上瘾一般渴望万众瞩目。如果得不到关注，他们就会痛苦，那种痛苦是令人折磨的，在他们心中，无人问津约等于自己不存在。”

很多企业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次又一次冒着巨大的风险不断折腾事业。可以说是因为他们有一个远大的理想，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一种不实现点什么就焦灼、空虚的心理状态，对这种状态的恐惧，推动着他们走向了一条自我实现的路。

欲望中包含了热情，也包含了愤怒。热情源于对更好状态的渴求，而愤怒在于对自身、对现状不满足所产生的排斥。

那些发誓要靠读书离开大山的人，未必见识过都市的美好，他们只是不愿意生存在大山的闭塞之中，于是披星戴月、风雨兼程追逐心中那个更为美好的可能。

那些以拼命赚钱为乐的人，未必喜欢疯狂消费，他们只是恐惧没钱给自己带来的身心局促感，于是在拼命赚钱的过程中逃离曾经的恐惧。

那些疯狂追求爱情的人，未必拥有柏拉图式的爱情诉求，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的世界不够完整，无法平静、满足地自处，于是需要强烈的欲望填充来逃避这种不满足。

人们的行为源于动机，而动机源于欲望，所以人们在满足自身欲望的时刻，会感受到生命的燃烧感。这是一种极度强烈的让人们陷入失控的能量。既然是能量，就是一种资源，正确使用带来的作用是无法小觑的。面对体内的这种能量，我们需要学会驾驭它，不但要学会无欲则刚，也需要理解有欲则强。

所以，与其虚无缥缈地思考自己的理想是什么，不如好好分析一下自己的欲望是什么。如果能利用好这台与生俱来的发动机，不但能发现理想，也能实现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