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原谅人民

/>斯特劳与牛曼紧急商议。权衡机会和风险，决定采取一箭双雕的战略：借助斯特劳新获得的权力马上启动阅脑革命，再用阅脑器带来的高效率解决预算危机。于是着手做了两件事：一是秘密通报内阁，二是秘密启动“T-R工程”。

斯特劳向内阁秘密报告了阅脑器的存在，当然是巨大震惊。但他指出：引入机器可以极大地提高经济效益，从而使政府能够实现大选承诺而继续执政。内阁大臣们知道别无选择，一致通过了支持的方案。

所谓“T-R工程”就是在S-岛建立阅脑器实验基地。目的是在议会进行立法辩论前建成而供议员们实地考察。当他们亲眼看到机器如何能带来巨大效率，就会认可政府具有履行大选承诺的能力。

斯特劳亲自向海军上将泰瑞·乃生——一个顶级军事工程专家——下达任务。他要求乃生的工程部队听从牛曼教授的指挥，全力以赴完成基地建设。但他没有告诉上将工程的用途，只说是用于“特殊通信设施”，并命令他不要打听。

“遵命，代首相阁下！”和接受任何命令一样，乃生上将总是“啪”的一个敬礼，脚后跟的相击声清脆悦耳。



海军最精锐的工程部队开始了S-岛基地的建设。

一架契尔诺直升机把牛曼的实验室一举搬到S-岛上。

安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她已经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到波涛万顷的大海，简直像做梦一样。彼得更未想到他突然变成了海军“T-R工程”的总工程师，负责领导三十名技术军官实施基地建设。他花了大半天时间试图记住这些军官的名字和军衔，但还是搞不清谁是谁。他们统一的制服和帽子好像把个体的识别符减少了一半，看起来都相差无几。他发现管理工作太头痛，就问牛曼能不能让他和哪一位高级军官互换个位子。但牛曼断然拒绝，因为所有的军官都不能知道彼得所知道的“T-R工程”的含义。彼得只好硬着头皮去把名单和人物一一对照记忆。

所有的海军工程师都不知道“T-R工程”的含义，当然都极想从自己的上级那里打听到。上级们通常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而说那是“机密”。事实上，连他们的总指挥乃生上将都不知道。乃生是出身行伍之家的标准军人，作为英国反核扩散委员会（BNNC）的委员，他享有最高的机密审核级别。但当代首相命令他不许打听“T-R工程”的目的时，他也只能立正敬礼，无条件服从。不过，动作像机器并不等于就是机器，一个将军对自己的项目的好奇心不亚于一个孩子对圣诞老人的礼物袋的好奇心。有一天晚上，他因帮牛曼解决问题而干了个通宵。牛曼很感激，握着他的手直道谢。这时他忍不住苦笑道：“我要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好了。”

这是何等起码的要求？牛曼看着上将熬了一夜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忍不住想告诉他。但正要张口，听见安的咳嗽声。这是他们约好的暗号，相互提醒斯特劳关于“绝对保密”的命令。

“……对不起，上将，”牛曼艰难地措辞，“我想，这大概可以说是……世界上的最后的一个秘密吧。”他希望这个说法足以让上将破译——还有什么是能够结束一切秘密的秘密呢？

不料上将又是“啪”的一个立正敬礼道：“请原谅，教授。我是不该问的，我……”他显然没有理解这个暗示，而以为教授在重申保密原则！

“啊呀，你又何必道歉呢？”牛曼有些恼了，主要是恼自己暗示得不得法。

不料上将又“啪”的一个立正道：“因为我曾斥责部下不懂军规，但我自食其言，惭愧之至。”

“不要这么说了！”牛曼发现非下命令不能阻止这家伙的不断道歉，“你应该知道的，我这就……”

可安又咳嗽起来，牛曼不得不停下。

上将关切地问牛曼：“阿姆斯特朗小姐是不是被海风吹感冒了，要不要请医生？”

牛曼没好气地说：“不用，她总是这样！”



与此同时，工党开始了竞选新领袖的程序。虽然斯特劳得到内阁的支持，党内还是有几个雄心勃勃的候选人与之竞争。不过，在如何填补政府的大选承诺造成的财政缺口这个关键问题上，只有他敢拍胸脯。在工党议员的内部竞选会上，主席乔治·甘地——著名的玛哈默·甘地的一个曾孙辈人物——追问斯特劳：“三谬，你将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呀？”

“我有一个可行的方案，”斯特劳说，“不过暂时还须要保密，六周以后会向议会报告。”

“这么说，你是让我们没见佛就烧香啰？”主席用了个他喜欢的东方比喻。

斯特劳不熟悉这个比喻，但估计了个大概，就装作很懂的样子说：“你看，主席先生，你们可以选择烧香或不烧香，但他们没有佛而我有。”

甘地主席感到满意，包括他的东方比喻被理解得很到位。斯特劳的方案虽然有些神秘但他的口气坚定，给了工党同人保住权力的希望。在绝望和希望之间选择，他们选举了他为新领袖。



六个星期过去了。周一早上，议长办公室发布通知：本周末议会将就一个重大问题举行秘密会议，全体议员——除非身体条件实在不允许的——务必参加。会议要求高度保密，不允许任何形式的转播、采访、对外联系……

民主和公开性也都有例外的时候。



周五下午，西敏寺议会大厦被严密封锁。由装备了最先进监控设备的特种保安部队严密把守，连一只老鼠也进出不得。已进入者的手机等电子工具也通通收缴暂存，达到不亚于真空的屏蔽状态。

会议厅内议员们在等待开场。他们通常对议会辩论很随意，凡事进行得太多了都会使人麻木。但今天不同，从保安的情况来看就知道非同小可。议员们前后左右地议论着，猜测有什么大戏要上演。

“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一个说。

“那谁是斯大林？”另一个说。

“就算代首相要全盘否定前任，也用不着这么神秘吧？”

“嗯，恐怕不止于此。”

……

“秩序、秩序！”派克议长显示权威地喊道。会议厅静了下来。“特殊辩论会现在开始。先由代首相先生做说明。”

“谢谢您，议长先生，”斯特劳站起来道，“如本议会已经知道的，今天我们要进行的是秘密辩论。事实上，它的保密要求是如此之高，以至不能在西敏寺举行，而要搬到海军的S-岛去……”

“啊……”会场一片骚动。

“秩序、秩序！”议长叫着。

“我知道尊贵的朋友们很惊讶，”斯特劳道，“但是，议长先生，这是我们民主的代价。一方面，这件事必须由议会来讨论决定，因为它关系到英国乃至世界的命运。另一方面，在议会做出决定之前它绝对不能泄露，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海军的直升机已经在外面恭候，希望尊敬的议员女士们和先生们都听从议会保安人员的指挥。”

议员们紧张得直起鸡皮疙瘩，又起了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种种猜测。是要动核武器了？但近来并没有听说什么严重冲突。遭到外星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