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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迷沙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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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一鸣一头冷汗地向坡下的水塘飞奔过去,凭直觉,张佳媛一定给冲到水塘里。他害怕会出意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远远地,庄一鸣发现被冲到了池塘岸边的张佳媛,水已经消退了来势,把巨大的冲击力消化于池塘的深度中。

张佳媛躺在岸边,平静得像熟睡的婴儿。队员们聚拢在张佳媛身边,庄一鸣马上给她做人工呼吸,随即医生赶到了。

营地上空的雨下了整整三天。雨过天晴之后,队员们即将建成的板房营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废墟残垣。张佳媛也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除了手指及身体上的一些外伤得到包扎治疗,其他情况还在进一步观察中。



张佳媛身体非常虚弱,一直处于断断续续的昏迷状态中。林燕和张清可轮流照顾着她。

虽然时间十分紧张,庄一鸣还是每天都去病房探望张佳媛几次。为了让她能更好地疗养身体,庄一鸣跑到当地居民家里买了一些山枣之类的东西,叮嘱炊事人员熬成粥给张佳媛滋补身体,并嘱托医生尽可能地完好保留她受伤的指甲,还询问了有没有复原的方法。

夜里,伏在床边的林燕睡着了。苏醒过来的张佳媛独享着一个人的时光,她睁开眼,轻轻打开台灯,看着房顶,思绪飘飞起来。她想家,想爸爸妈妈,想老家宝鸡,想高中同学、初中同学,想连队战友……过去的一幕幕就跟过电影似的在脑海中浮现。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想记起的、想忘记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地漂了上来。

张佳媛觉得跟做梦似的:我怎么就突然会在这儿了呢,看看周围的东西,熟悉而陌生,想想过去的事情,很近又很远。

她的思绪畅游得稍微远了些,但是她彻底地放松了:一个女孩子怎么会突然躺在异国他乡的病床上呢,她如过电影一般,想起自己冲过高考的千军万马上了大学,又从大学入伍幸运地成为一名女兵;又作为一名战斗人员,又来到异国他乡的南苏丹。

她也想庄一鸣。想着想着,庄一鸣就进来了,看到张佳媛醒来,心里特别开心,说:“傻愣愣的,想什么呢?”

张佳媛笑笑:“想高考那些事呢。”

庄一鸣说:“哦,还想啊,我都不敢想。”

张佳媛说:“想想很好的,你的高考怎么样?讲讲我听听。”

庄一鸣不愿讲:“我来是陪你的,怎么上来就让我讲高考啊。”

张佳媛说:“非讲不可,你陪我就得听我的。”

庄一鸣想了想说:“好,我想想。”

等了好长时间庄一鸣才潦草地说道:“高三那年,我在学校旁边租了一间小屋子。那时候还是蛮辛苦的,整夜通宵背书,最后达到什么程度,做一套模拟题,答案在高考要考的那几本历史、政治教材的第几章、第几页我都能说个大概。但是白天老是睡觉,对早上五点半出操简直有了一种应激式的条件反射。当时每次去晚了,都要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还要站在座位上早读,印象中我的名字在黑板上出现的频率极高。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指导思想是错误的,因为精力主要用到晚上自学,白天听讲质量肯定受到影响,也就相当于很大程度上减弱了老师、学校在高考中的作用。还有就是1998年世界杯,我那时对足球超级狂热,现在想来简直不可思议——多么繁重的学习任务,竟然逃课到房东家里看球赛,并且那么多球队只看衣服就能认出哪个国家,还能说出一连串外国球员的名字。

“就这样稀里糊涂就到了高考。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我破天荒地喝了两瓶酒,一直睡到五点多。听到门外窸窸窣窣有声响,开门一看,老爹抱着个西瓜愁眉苦脸地在门口蹲着等我呢。后来我听说老妈不放心我,不知道我考得好不好,还担心我要是想不开出什么事怎么办,非要老爹来看看我、安慰安慰我。我一看老父亲充满期待,有些无奈的眼神,当下竟也愣了,老爹也没有平时教训我的豪情万丈、理直气壮,甚至有些懦弱地说:‘你妈非要我来看看你,不管考得怎么样都没关系,你还小,明年再考一次。’我记得我当时很有风度地把父亲怀里的西瓜给接过去了,然后非常严肃地说:‘你给我妈说,赶紧给我做新被子,今年我走定了。’你看我当时多没心没肺,转身把西瓜切开就吃起来了。”

张佳媛笑得眼圈都红了:“到部队应该出乎意料吧?”

庄一鸣说:“是的,到部队出乎意料的还不止这些。因为晚去一天,被分到分部最为偏远的山沟仓库,同战士一起站了4个月岗,在山上独自度过了2013年的除夕夜。当时站在山顶看山下面鞭炮齐鸣,我却陪着一条军犬伴着冷清星空待在山顶,世事繁华与我何干?”

张佳媛哈哈大笑说:“咱俩经历差不多。我觉得大学生活过于休闲,就决定来部队了。很多人说我会后悔的,我觉得我不会。因为现在想起来,我都为当时瞬间的灵光一闪而庆幸,我爸对我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重大决定也给了高度赞扬。正应了我爸总给我说的那句话,人的一生也就在于那几个关键的路口。”

庄一鸣笑嘻嘻地说:“对,我也是你的一个关键路口。”

张佳媛不接他的话茬儿,说:“听说前段时间你去了伦拜克?讲讲吧。”

庄一鸣想了想:“其实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恐怖,路上的景色倒真是不错,真正的热带丛林,只见一条公路在无边无际的丛林中飘荡。丛林最上面是高大的乔木,下面是矮小的灌木丛。我最先发现丛林中有成群的狒狒,因为距离太远,它们动作太快,也没有拍下来给你看。兄弟们一路都在用车载台开我的玩笑,要我捉一只回去送你当定情物呢。”

张佳媛笑了笑说:“你别只顾贫嘴,说说沿途的情况。”

庄一鸣说:“路上经过4个关卡,都有大群的军人荷枪实弹把守,不过见是UN的车就放行。我们在车上也都向他们打招呼什么的,也没有觉得有危险。到伦拜克时,已经下午三点半了,我跟连长请假要上街转转,因为第二天是你的生日,我准备买点儿东西送给你,又发现没有带一分钱,连长把身上仅有的400苏丹镑给我了,并且安排一个到过伦拜克的分队长和翻译陪我一块上街去。伦拜克的天比这里的天蓝多了,清澈得直逼心灵,那里的UN营区里面还有好多像椰树一样枝叶的树木,映衬着蓝天,如果不是脚下的黄土地,倒真有点儿海滨风情。但是,除去自然景观,那里实在太破了,街道还不如国内最偏远的一个乡镇,所有的摊铺都用铁丝网隔离保护着,卖的都是一些花花绿绿的衣服、假发、塑料饰品等。听说有卖象牙饰品的,但翻译问了好几家都没有问到。加之街上特别乱,有的家伙光着身子背着枪在街上晃来晃去;有的家伙拿起店铺的东西就跑,被人们揪住摁倒痛打一番;有的在街上吵闹打架什么的。你知道的,咱们连长特别爱照相,结果一拿出相机呼一下围上一群人,非要他照相,有的非要和中国人握握手不可,形势有些恐怖,连长一看不妙赶紧撤退。”

张佳媛呵呵笑了几句,又问在那儿是怎么住宿的。

庄一鸣说:“晚上住宿比较好玩,一个集装箱板房,里面住了七八条汉子。老樊可真奇怪,跑了一天喝了点儿酒,澡也不洗,倒头便睡。我们几个可睡不着,就在地上围着打牌,打到十一二点准备休息,但老樊不让开空调,说温度可以,再开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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