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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陶铮语移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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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了。

陶铮语起床时,柳侍衣还睡着,头发蓬松。她踢了被子,斜斜地一块儿搭在腹部。陶铮语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柳侍衣肉体的一部分似乎在明亮的光线中消失了,另一部分多了明暗的色调。草草洗了把脸,陶铮语给柳侍衣盖上被单,想走。柳侍衣突然睁开眼说,这么早起来了?陶铮语说,要上班。柳侍衣说,就这么走了?陶铮语俯下身说,那你还想要什么?柳侍衣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什么的。陶铮语放在柳侍衣乳房上的手抖了一下。柳侍衣笑了起来,伸手抱住陶铮语说,傻瓜,逗你玩的,亲亲我。临出门,柳侍衣喊了句,你后悔了吗?陶铮语说,不后悔。那你还来吗?说不好。柳侍衣从床上站起来说,那你好好看清我。柳侍衣身上放出光来,一道一道刺着陶铮语的眼。在他的想象中,只有天使身上才能散发出如此迷人的光。

办公室让人重返人间。从柳侍衣家通往办公室的路,修长狭窄,和铁城其他的路一样让人惆怅。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楚的歌声清澈、悲伤,他想起那张孩子般的脸,有着一样的神圣光芒。你还年轻,他们老了,你想表现自己吧;你还新鲜,他们熟了,你担忧你的童贞吧。十几年过去,一切都变了。他们不再年轻,他们老了,早就没有童贞好担忧。车内回旋着张楚的歌声,陶铮语想起前段看到的报道,画面上张楚的脸刻满沟壑,光芒已尽,全是心疼。第一次听张楚的歌,他还在恋爱,和一个来自乌鲁木齐的女孩,她有双阿拉木汗一样的眼睛。她是纯粹的汉人,父亲年轻时入疆,娶了她母亲。陶铮语总在猜想,她有新疆血统。他能记得的只有她那双眼睛,那么大。前两年,张楚到铁城演出,陶铮语买了票,他想看看张楚的样子。下班后,陶铮语特意换了身衣服,显得年轻些。他翻出张楚的CD。听完,他进了房间,一个晚上没有出来。

陶铮语泡了杯茶。喝完茶,他给小高打了个电话,让小高过来。神树的事情陶铮语和小高聊了很多,他说得够清楚了,小高有点犹豫。等小高进来,陶铮语给小高倒了杯茶,又发了根烟说,小高,你怎么想的?小高说,陶总,树是好树,我有点担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担不起。陶铮语说,会出什么问题?小高说,万一死了呢?陶铮语说,这个问题我想过,请神树时带铁城最好的专家过去,确保万无一失。小高抽了口烟。陶铮语接着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我这么说吧,如果我们把神树请过来,让更多的人看到,也不见得是件坏事。村里人的想法,我能理解,别的我做不了,钱的问题尽力。小高说,也是我想多了。陶铮语说,小高,这样,我做五十万的预算,你去谈。能谈到多少是多少,有多的当奖金发给你。等小高出了办公室,陶铮语略略算了下,全村不足百人,五十万按人头分,人均五千多,这个诱惑够大了。不要说是小高老家,放在任何一个村落,这个价码都不低了,又不是拆房卖地,不过一棵树罢了。陶铮语拿出手机,重新细细看了一遍照片,真是棵好树。五十万,半套房子的价格,这个交易太划算了。至于运输,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办法总是人想的。

打发走小高,陶铮语给顾惜持打了个电话,问他下午有没有空。顾惜持说,我山野闲人一个,不像你,没日没夜的。陶铮语说,大师取笑了,怕你忙,先叫个号。顾惜持说,你来,我清场。给顾惜持打完电话,陶铮语又给古修泉打了个电话,约他去望水斋。古修泉笑着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刚有朋友给我送了一筐螃蟹,还没放稳,你电话就来了。陶铮语说,谁稀罕你那几只螃蟹,小气成什么样了。古修泉说,那可不一定,正宗的阳澄湖大闸蟹,和你平时吃的洗澡蟹完全不一回事儿。挂掉电话,陶铮语上了个厕所,洗了把脸,昨晚睡了四个小时,他脸上像是涂了一层泥,紧绷绷的不舒服。他的下体消失了一般,欲望满足之后,它进入漫长而黑暗的沉睡。如果不是看到它,陶铮语甚至会怀疑它的存在。它时常提醒着他,坚硬地咬他,发怒的野兽一般驱赶着他,它从下往上钻进他的大脑,他的神经,让他急迫不安。它终于睡了,睡得那么沉,陶铮语心里的杂念随之破碎,整个人像是安静下来。可怕又可耻,堕落又快乐的欲望,它肯定是个疯子。站在镜子面前,陶铮语觉得此刻的他像一个没有性别的人,没有欲望,充满理智。

到望水斋坐下,顾惜持站在书案前,手里提着毛笔,一筹莫展的样子。他指着纸问陶铮语,小陶,你觉得这字怎样?陶铮语起身,看了几眼说,大师,这个你就别为难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出身,做警察的,大老粗一个。顾惜持放下笔说,几个字越来越难写了。陶铮语说,大师要求太高了,不像我们,能认出字形就成。顾惜持在茶桌边坐下说,辱没了你的笔,这么好的笔,写这几个烂字。室内点了香,绵软稠密的一团,陶铮语看到墙角挂了鸟笼,养的画眉。眼角白白的拉出一条线,真如画过一般。顾惜持端了一碟山核桃过来,冲了泡新茶。陶铮语拿出手机对顾惜持说,大师看过树了?顾惜持说,看了,好树。说罢,又补了句,人我找好了,放心。陶铮语说,麻烦大师了。顾惜持说,都是些小事,不足挂齿。陶铮语说,对大师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那是天大的事。顾惜持摆摆手说,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情我想问你。陶铮语说,大师客气,有什么事儿你说。顾惜持说,前段时间你给我讲过虐杀女童案,案子现在怎样了?陶铮语说,没什么线索,至少我辞职那会儿还是个无头案。大师怎么想起这件事了?顾惜持说,你给我讲过之后,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也算是理解你的心境了。陶铮语说,我辞职倒不是因为这个案子,给大师讲过的,总觉得手上有不少人命,那些人虽然大凶大恶,到底还是人命。顾惜持说,难得你慈悲心。陶铮语说,大师,这个你怕是理解不了。顾惜持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古修泉应该快到了吧?陶铮语看了看表说,跟他约的四点,快了。

正说话间,门外有响动。顾惜持朝门口看了一眼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顾惜持站起身,往院子里走。陶铮语跟着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车一停稳,古修泉从车上下来,又见姚林风从副驾探出头。古修泉打开车尾厢,搬出一筐螃蟹说,陶总,是哪个说我小气的,今晚是不是不吃了?陶铮语笑了起来说,哪个稀罕你几个破螃蟹。古修泉用手指点了点陶铮语说,这会儿你嘴巴硬,一会儿看你嘴巴还硬不硬。他把螃蟹搬进院子。顾惜持喊,老陈,过来搬下螃蟹。古修泉掏出纸巾擦了擦手说,大师这儿今天人少啊。顾惜持说,知道你们两个要来,清场。古修泉拍了拍陶铮语的肩膀说,这怕是陶总的面子吧。陶铮语转过头对姚林风说,你想多了,要说面子那也是林风的面子。姚林风笑起来,陶总鬼扯,大师都不知道我要来。陶铮语说,你看哪个鬼扯,古总和你从来都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这个场合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姚林风打了下陶铮语的肩膀,哪个和他公不离婆了,不要脸。姚林风盘了头发,脖子细细嫩嫩地露出来,她下巴尖翘,鹅蛋脸,柳叶眉。裙子扎了起来,腰显得更细了。顾惜持说,你们先坐会儿,我让老陈出去买点菜,晚点就这儿吃饭,不换地方了。古修泉拍了下脑袋说,你看我这脑子,忘了买菜上来。顾惜持进了屋,他们三人在院子里坐下。刚喝了杯茶,还没开始聊,姚林风站起来说,我到里面玩儿,不爱听你们整天生意生意的。陶铮语说,也好,省得你觉得无趣。姚林风摇摇摆摆往屋里走,古修泉扭过头看着。等姚林风进了屋,陶铮语笑起来,古总这是怎么看都不够啊。古修泉敲了敲桌面说,你懂个屁,这叫爱情。陶铮语说,那你给我讲讲,什么叫爱情。古修泉想了想说,咱们兄弟说得粗俗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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