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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古修泉夜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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呗。进了院门,过了曲折小道,路过一群锦鲤和鸡蛋花,他们进了大厅。大厅摆了四张桌子,见姚林风进来,有人站起来说,哦,小姚来了。姚林风打过招呼,继续往里走,又有人给姚林风打招呼。跟着古修泉上了三楼天台,姚林风坐下来,整了整衣服说,怎么回事,好像我认识的人全来了。古修泉说,哪有那么夸张。有些是古修泉的朋友,平常跟着古修泉一起出去,来往几次,也都熟了。姚林风说,古修泉,你到底在干吗?古修泉笑笑说,没干吗,约你吃个饭。姚林风说,我觉得不对劲,好像全是熟人。古修泉说,熟人就对了,今天我包场。姚林风说,你这是有钱烧的,跑这儿包场。两人在三楼聊了会儿天,有人打电话给古修泉。挂掉电话,古修泉说,都好了,我们下去吧。进了房间,挨着古修泉坐下,姚林风一看,除了她一个女的,全是男的。见古修泉进来,有人跟古修泉打招呼,古总,到底有什么喜事?搞这么大阵仗。古修泉说,别想多了,真没什么事。来人说,你这样讲,我们这个饭吃不安宁。古修泉说,先喝着,你急什么。菜上来,古修泉吃了几口,给桌上敬完酒,侧身对姚林风说,你跟我去敬个酒。姚林风说,要去你去,我凑个什么热闹。古修泉说,那不行,你得跟我去。姚林风说,我算个什么身份?跟你去敬酒。古修泉端着酒杯,看着姚林风说,你是我女人,这个身份。姚林风笑骂道,你有毛病。古修泉说,我没毛病,你跟我去敬酒。古修泉一脸认真,姚林风有点明白了。正犹豫着,古修泉一把拉住姚林风的手站起来说,大家慢慢吃慢慢喝,我和林风去敬个酒。姚林风尴尬地站起来,端着酒杯,由着古修泉拉着。进了一个房间,古修泉说,来来来,我和林风给兄弟伙敬个酒,吃好喝好。桌上看姚林风的眼神有些怪异,这算个什么意思?进了另一个房间,相同的话又说了一遍,同样的眼光扫射过来。出了房间,姚林风说,修泉,我不去了,尴尬得很。古修泉说,那不行,每次都是听你的,今晚你得听我的。姚林风说,你这是想干嘛,向全世界说明我俩是一对狗男女?古修泉说,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得告诉他们,你是我女人。姚林风说,你疯了。古修泉说,现在还没,以后说不准,你和我去敬酒。姚林风猛地一口把杯中酒喝完说,由得你了,老娘今天这个脸也不要了。把所有酒敬完,两人回了房间,古修泉脸色红涨,他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举起来说,这杯我敬大家,今天摆这个酒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大家,小姚,姚林风是我女人。姚林风打断古修泉的话说,你别喝了,喝多了吧。古修泉推开姚林风的手说,今天我把话扔在这儿,以后我要是负了姚林风,我不得好死。说完,一昂头把酒喝了。一桌子的人跟着起哄,小姚小姚,古总跟你表白了,把杯端起来,端起来。

等宾客散去,姚林风把古修泉扶到三楼的客房。古修泉喝醉了,像一条软绵绵的沙袋。给古修泉脱掉鞋子衣服,盖上被子,姚林风搬了张椅子,去天台坐了一会儿。她喝得不多,她知道古修泉要喝多的,他像个疯子。送客人出门时,古修泉一声一声尖厉地叫喊着,你们都听着,姚林风是我女人,鲍承发那个王八蛋,老子迟早要杀了他,我操他妈的鲍承发。姚林风觉得她的脸,一块块碎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奇怪的是,她并不生气。眼前有颗流星飞了过去,按照以前的说法,有人要死了。姚林风想抽根烟,放把火,把这个操蛋的世界给烧掉。坐了一会儿,姚林风进了房间。她洗了把脸,刷完牙,贴到古修泉身边。他的身体滚烫,着火了一般。等古修泉醒过来,天已大亮,白色的云朵堆集得像是要沉落下来。姚林风站在天台上,她的头发微微飘起。古修泉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姚林风的腰,脸贴在她的脖子上。姚林风摸着古修泉的手说,醒了?古修泉说,头还有点疼。姚林风说,昨天你喝得太多了。古修泉说,高兴。姚林风问,你后悔吗?古修泉把手按在姚林风的右乳上说,不后悔,后悔我就不会做了。姚林风转过身,捧起古修泉的脸说,现在,我们成了铁城最不要脸的奸夫淫妇,恭喜你。

再到望水斋,顾惜持看着古修泉只是笑,一边笑一边用手敲着桌子。古修泉也笑,笑什么,都知道。顾惜持不问,古修泉也不说。笑过了一泡茶,顾惜持忍不住说,修泉,你的事我听说了。古修泉说,我知道你听说了,没想到你还对这个感兴趣。顾惜持说,我倒没什么兴趣,有兴趣的人多。这些天凡是到我这儿的,不是说起这事儿,就是问起这事儿,我听得都烦了。古修泉说,都怎么说?顾惜持问,想听真话假话?古修泉说,当然是真话。顾惜持说,都笑你傻,一点烂事儿,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古修泉说,一帮俗人,哪能懂我的心思。顾惜持说,那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古修泉说,大师,不瞒你说,我没怎么想,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总要有一个交代。这就算交代了?也说不上交代,至少表明我一种态度。大师,鲍承发你认识吧,那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和林风一起?顾惜持说,我倒不这么想,不管鲍承发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这样搞得自己尴尬,小姚也尴尬,全铁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你和小姚的笑话。开场容易,收场难。古修泉说,就算是个笑话,那也是我自找的笑话。顾惜持问,不怕?古修泉说,不怕,要是怕,我就不做了。这些年,我算是想明白了,做点我喜欢的事,别人怎么想随便吧。顾惜持说,你想明白了就好,别的不紧要。古修泉喝了口茶说,大师,我为什么来铁城,你知道吧?顾惜持说,听你讲过一点。古修泉说,那我原本给你讲一遍。

大师,你知道,我是绍兴人,祖上也是诗书传家的清白人家。往上走几代,家里出过前清的进士,举人和秀才也有几个。到了我爷爷那一代,家道中落,挨饿不至于,和以前是不能比了。这个不紧要,时代原因,也没几个富户,也不敢当富户。我记得小时候我家住镇上,镇子边上有条河,河水还清澈,妇女都在河边洗衣服。镇上路面铺的青石板,磨得油光水滑的,下过雨之后,能照出人影来。离我家不远,有条小巷子,里面住着一个老伯,前些年我回去,听说老伯死了,得的癌症,食道癌还是什么癌搞不清楚,总之吃不得东西,喝水都疼。老伯临死前说了几句话,其中一句我记得深刻,他说,我到底作了什么孽,老天要让我得这种病,活不得,死不得。老伯死的时候据说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怕是不到八十斤,饿死的。老伯生前喜欢读书,画画,画的国画。我家里没人管我,时常去老伯家玩,老伯家里平时没人,都要干活。他教我画画,也讲故事给我听。卖油翁,触龙说赵太后那些我很小就听过了,后来读书在课本里碰到了,我还奇怪,怎么老伯知道这些故事。后来当然明白了,老伯读古书的人,这些故事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可能也是寂寞。我那点画画的底子就是那会儿打下的,画得虽然不好,眼界倒还可以。老伯教我画荷花,也画点花鸟,他画的大写意,却经常要我练练工笔,说大写意对形的要求更高些,形不至则神散。老伯教我的这几笔画不重要,他对我说过几句话,人活在世上,要有几根骨头,没几根骨头撑着,人也就散了。我那会儿小,不懂,还摸着胸前几根排骨对老伯说,我这骨头都在呢。老伯笑,说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我说的不是这几根骨头。等我进了大学,老伯说的几句话我都明白了。我谈了个女朋友,一进大学就好上了。几年下来,不怕大师你笑话,那个时代虽然不比现在,该做的事也都做了,我想着大学毕业之后是要和她结婚的。等到快毕业了,我对她说,我到你家里看看,和叔叔阿姨见个面。她不同意,说了好几次,都不同意。我这才想起来,好几次我要带她回家,她都不同意。再笨的人也明白了,她没有和我结婚过日子的意思。问了几次原因,她吞吞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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