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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古修泉夜宴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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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大好说的样子。逼得狠了,她说,我爸妈不同意。问她为什么?说是她爸妈怕她过不惯穷日子。大师,其实那会儿我不穷了,我一个在校大学生,在外面有自己的广告公司,也算混得不错了。我不服气,当然不服气,我觉得不说锦衣玉食,人家该有的,她会有。我对她说,你带我去你家看看,不然我不甘心。后来,她总算同意了。忘了和大师说了,她家是福建莆田的,就是莆田系的那个莆田,到处开医院的那个。下了车,她还是犹豫。我跟着她走,走了半小时,我问,到了没有?她说到了。我问,你家在哪里?她说,你真要去?我说,来都来了,当然要去。我还在街边买了水果。又走了几步,她指着不远处说,那是我家。大师,我不知道你会怎样,看到她家的房子,我整个人都要塌了。那哪里是住家的房子,看上去和市政府差不多,七八层高,围成一个品字形。我说,那是你家?她点点头说,空着,没人住,平时住街上。看到那栋房子,我迈不开步子,羞耻,特别羞耻。我想到了我家的房子,又小又矮。我到底还是没进她家家门,在镇上随便找了个旅馆。晚上她回家了,我一个人住在旅馆,特别寂寞,特别空虚,特别害怕,我觉得我简直不堪一击,我那点骄傲被那栋房子击得粉碎,羞耻感特别强烈。第二天早上,她到旅馆找我,说要陪我去岛上玩。我不肯,一个晚上没睡,我不困,压抑得厉害。我想和她做爱,把她衣服脱了,按在床上,我兴奋不起来,潦潦草草的。又到了晚上,她说要回去。我让她陪我,她说不行,她爸妈知道我来了。回到学校,两个人什么都没说,分了。大学毕业,我来了铁城,我想离家越远越好,离她越远越好。这些年听到过她一些消息,说是在美国,老公是他们镇上的,开医院,他们镇上好些人开医院。也接到过她几个电话,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喜欢听,也想见她,又不敢,怕她一出现又把我打回原形。前两年,我又去了趟莆田,路过他们镇上,特意下车看了看。那真是土豪,房子盖得办公楼似的,多半空着。我想起来她说要带我去岛上逛逛,我查了下,湄洲湾,岛上供着妈祖,他们福建人信这个。坐船过海,爬上山顶,妈祖望着大海,海水一片蔚蓝。我围着妈祖绕了好几个圈,我突然发现,她和妈祖还有一点像。她好像在说,你终于来看我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学生时代的恋爱,也没什么大风大浪,记忆却深刻得很。你要让我仔细想,我想不起她具体的样子了,只记得大体的轮廓,毕竟一二十年过去了。大师,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觉得我扯远了?其实不远。我和林风在一起,和跟她在一起感觉很像。倒不是说林风强势,林风不强势,虽然有点小姐脾气,她那种家庭出身的,有点小姐脾气也正常。我说的是感觉,怎么说呢?我们两个在一起有点互相较劲的意思,这个很微妙,还真是说不清楚。林风和鲍承发,大师,你觉得他们合适吗?我觉得不合适。林风怎么可能会喜欢鲍承发那种没文化的暴发户,他们两个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些,具体的原因我们不去纠缠,我总觉得林风受委屈了。我第一次见到林风,谈不上多喜欢,只觉得她性格不错,人好相处,长得,也还算漂亮。时间长了,我发觉她的好了,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她懂得疼人,也要人疼。大师,你说林风疼谁好,谁去疼她?连个想疼的人都找不着,那得多可怜?我想疼她,也想让她疼我。我们两个都可怜,互相疼一下,也算有个伴儿。我算是有点钱了,长了一身肉,我想长几根骨头,林风是我身上那根骨头,你要是把她抽出来,我疼,我受不了。大师,我是不是说得一点逻辑都没有?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受到女朋友的伤害,才会这样对林风?真不是。年轻时候谈个恋爱,伤不了这么深,再说她们两个之间也没有可比性。在铁城这些年,我心里空得很,直到碰到林风,我才满了。这么大个年纪,要说爱情有点酸,我说舒服。和林风在一起,人舒服,还有比这更好的吗?大师,你和我说到的老伯有点像,一想事情就特别认真,脸上也严肃,你看你脸上,严肃起来了。你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这个?你要是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知道你刚才跟我说那些是为我好,好不容易做起点事情,要是因为这个砸了,划不来。大师,我真是不想谈林风,一谈林风我都想哭,你看她平时高高兴兴的,你不知道她遭了多少罪。唉,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眼泪要下来了。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阳光朗照,茶杯里澄澈干净。顾惜持拿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刚换过水,烫得厉害。等古修泉说完,顾惜持喝口茶说,修泉,你有没有想过鲍承发,他怎么想?古修泉说,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和我没关系。顾惜持摇摇头说,怎么和你没关系,和小姚有关系,自然和你有关系。古修泉说,顾不了那么多了。顾惜持说,修泉,你想想,你给鲍承发公开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他怎么能忍得了你?古修泉一愣。顾惜持问,鲍承发有没有找你什么麻烦?古修泉想了想说,没有。顾惜持说,那就有些蹊跷了,你多留心些,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事情。爱不爱是另一回事,都是场面上的人,面子挂不住。他能沉住气,说明这里面有名堂,怕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古修泉低下头说,多谢大师提醒,我有点昏头了。顾惜持说,我倒是听到一点消息。古修泉说,大师不妨指点一二。顾惜持说,你认识柳侍衣吧?古修泉说,认识,风月场上的,铁城几个主要娱乐场子都有她的人,以前做小姐。大师怎么说到她了?顾惜持说,我听人讲,鲍承发原本想找人弄你,还是柳侍衣从中调解。古修泉说,这个怎么讲?顾惜持说,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听他们讲,你要想知道,自己问问柳侍衣。

从望水斋出来,到了街上,下午四点的样子,古修泉把车开到柳侍衣小区门口停下。小区在商业街边上,沿街都是小店,一边全是饮食店,南北的吃食一点不落。另一边多是服装店和玩具店,间或有一两家游戏厅。沿着商业街走两百米,有一个小小的街心公园。古修泉沿着商业街走过去,到街心公园找了个靠椅坐下。正是温暖的时刻,阳光照在椅子上,椅背的黑漆发出暖和的光。古修泉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揉了揉眼睛。他的前方有一棵巨大的木棉,这个季节的木棉,叶子凋零,带刺的枝干空荡荡的挂在上边。他能够想象春天到来时,树上开满火红的花,饱满热烈,枝头上停满血色的鸟。到了那个季节,龚敏总要去捡木棉花,一袋一袋的。新鲜的她拿来煲汤,用鲫鱼。据说木棉花煲鲫鱼汤祛湿,龚敏说古修泉喝酒太多,体内湿气重,多喝点好。古修泉不以为意,来铁城之前,他从不知道木棉花还能用来煲汤,要命的是居然味道还不错,他很喜欢。用不完的,龚敏晒干,给他煮茶。新鲜的木棉花大气漂亮,晒干后却是一副蔫头耷脑的丧气样子,粗茶般的色泽,一点红都见不到了。离木棉不远处,老人带着孩子在散步,矮矮胖胖的小东西,摇摇晃晃,他们初到人间,还带有天使的美好。古修泉和龚敏没生孩子,龚敏不孕。龚敏提过几次离婚,古修泉不肯,他说,没孩子的家庭多了去了,干嘛非得要个孩子。知道不能生育,龚敏对古修泉的态度有些转变,以前她不爱管他,知道不能生育后,她把精力彻底转移到旅游健身化妆聚会上,古修泉的事她懒得掺和,也从不过问。两个人相敬如宾,礼貌得像是在社交场合。至于做爱,以前一周一次,现在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一次,似乎不能生育,做爱都是多余的了。龚敏对性兴趣不大,刚结婚那会儿,也没表现什么需求,不过是满足古修泉罢了。

在街心公园坐了一会儿,古修泉给柳侍衣打了个电话问,小柳,有没有空一个吃个饭?柳侍衣像是刚刚睡醒,哎哟,古总怎么想到约我吃饭了?古修泉笑笑说,想你了。柳侍衣笑了声,还是古总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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