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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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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永昌还是让忠仁和他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这是在过了一夜之后的第二天上午,在他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也是在这店的后院那些台阶之上,与他的住房只有一墙之隔。

钱永昌在自己的住房内闷了半天一宿,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是由于盘算难断。他是一个干事不会轻易做决定的人。忠仁两兄弟虽然不是他直接请来的,但他们的父亲却对他有过大恩,他得在大面上让他们过得去,不能让他们骂他忘了当初。他这会儿,坐在一把红木椅上,望着被一伙计叫进门来的忠仁,自己先悠悠地抿了一

口茶。

他平和地对忠仁说:“我考虑再三,你们两兄弟还是离开我这儿吧。我这儿生意不太好,一下加不了两个人手。至于你说的可以做酱香鸡,那不太适合我这种地方。你要带着你兄弟到一家熟食店干,我看倒是很合适。我已经给你们联系好了去处,那儿正是一家卖熟食的老店。那老板是我多年的朋友,你们到他那儿干,待遇不会太低。待会儿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他这是相当委婉地把忠仁两兄弟辞了。他已经认定,忠仁没有留用价值,忠仁不可能给他带来什么好的效益,因为忠仁炒菜的功夫还不到家,还得练,而他则不想把他的店办成培训学校。他的店一旦要办成培训学校,他就有可能付出顾客流失的代价。任何客人一尝你这儿的菜品口味不对、色形不佳都不可能还会回头。他需要的是一上来就能给他炒出精品的人,一上来就能赢得客人赞誉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来充实他现有的后厨,他当下的局面才会改观,才不会让客人吃了你的东西说不怎么样!至于忠仁说的自己会做酱香鸡,他更是看不上眼,那技能太单一了,他不可能为做这一种菜,管吃管住还得付工钱地干养两个人。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这种餐馆每天能点鸡吃的人不可能太多,客人进店,大多数是奔着吃炒菜来的,有几个来了想啃只鸡呢?鸡又不下饭!他现在的菜谱上就有鸡,尽管那名字不叫酱香鸡,但也是以整鸡为原料加工出来的,从点击率上能看出来,每天卖出的数从未超过两位。所以,他对此不感兴趣。再有,他觉得,忠仁上灶炒菜都尚未达标,做别的,说出大天来,又能好到哪儿?一个刚出校门的学生,想要入流,恐怕得三年。三年,他等不起!

忠仁这会儿别无选择。他明白钱的意思,也没有勇气勉强对方。京城,对他来讲,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对方没有把他一推了之,撒手不管,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忠仁退至门外时,姚二正从那些台阶下面拾阶而上。

姚二从他的神情中好像看出了什么,惑然地望着他。

他想向姚二打个招呼,但他没有。他似乎觉得他这会儿在任何人的眼里都已属多余,他和姚打招呼,又能换来什么?他避开姚二的目光,垂首而去。

姚二回望了他一眼,也有心问他点什么,但没有停下脚步。姚二这会儿还有另一件事需要立刻去请示他的老板。

姚二在这个店里是很会做人的,他知道怎么做能讨得钱欢心。他需要讨钱欢心,因为他得靠钱吃饭。而且,他的差事是有油水可捞的,他得想办法维持住钱对他的信任。

没等他敲门,钱已经把门拉开了。

钱似乎正想叫他进屋。钱也似乎从他的脚步声中就已经听出他的到来。钱在这个时候显然需要找个人做一番情绪上的宣泄。

姚二进屋后,说:“我怎么看忠仁有点不高兴?”

钱阴着脸说:“他还不高兴?他也想得出来!他要在我这儿做鸡,还要每进一百斤的东西返给供货商一只熟的。他做鸡用不用我的作料?用不用我的燃气?用不用我的锅碗瓢勺?他这是要拿我的东西做人情!还没做呢,就背着我向别人许愿,将来,要真做起来,还不知会怎么着呢!我为什么不想让他操持起这件事?最关键的原因就在这儿!他就是真有能耐,我也不用了。我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能容,就是容不下自己的伙计背着我做手脚!我给他找了个他能发挥的地儿,等会儿我就让人送他走人。”

姚二说:“您这么做就对了。”

姚二为了讨好钱,实际上,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出卖了忠仁。

钱说:“咱们还是踏踏实实地做咱们现有的买卖吧。我还真不信我这店就做不起来。”

姚二说:“咱这儿有优势。菜差点,咱们可以再寻摸高手啊。现在厨子满天飞,说不定哪天,就有能人登上门来。您甭着急,我也给您想着,实在不行,哪家店火,我帮您从哪家挖一个人过来。”

钱说:“说到这儿,我倒琢磨,前台也得有个像模像样的人张罗,现在生意不好,也不光是后厨的原因。”

姚二说:“还真巧了,您想要的人,现在门外就有这么一位,人家是主动找上门来的。她也还真是要模有模要样有样。她自称是从山东德州那头过来的,问咱们这儿要人吗?要不要我把她叫您这儿来,您过一下目?”

钱问:“她干过咱们这行吗?”

姚二说:“没干过,但可以调教嘛。”

钱说:“行,你把她叫来,我见见。”

姚二看得出来,钱说这话时,气色变了。

忠仁和忠义在一块招工广告牌前停下了脚步。

那天,忠仁一从钱永昌的屋里出来,就带上弟弟离开了义怡轩。他们去了钱说的那家熟食店,但他们也没能在那里留下来。那家老板说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帮手。忠仁不可能让忠义和自己分开。他想带着忠义返回义怡轩,让钱永昌再帮他们找个新的去处,但忠义说:“我看那姓钱的让咱们上这家来,就是轰咱们离开他那儿,咱们还回去找他干吗?你还把他当好人吗?他要念及一点咱父亲对他的好,也不会把咱们推出来。咱们若是再去找他,谁知道他又会把咱们支到哪儿去!有这工夫,咱们不如自己寻摸个地儿。”忠仁听取了忠义的意见。他也看出了钱的本质。他虽然与之接触时间有限,但钱那种精于算计以利为重的为人已经在他面前显露无遗。他也不想再去和这种人打交道了。只是在京城这个世界,除了钱永昌,除了义怡轩,他们人地两生,能上哪儿寻摸到可以落脚之处呢?

他们乱撞了几家餐馆,但都受到拒绝。这使他们随之面临一个对他们来讲十分严峻的问题:当天住在哪里?因为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如果去住旅馆,就得支出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他们身上带的钱有数,那样支撑不了多久;如果露宿街头,人,恐怕还受不了这个时节的夜寒。

就在他们徘徊于无奈之际,他们看见了一块招工广告牌。

这是京城南四环外的一个在建的写字楼工地门口。

那牌子上贴着的一张纸上写着这样两行字:本工地现招聘小工,一天五十元,管吃住。

两兄弟不由得眼前一亮。

忠仁说:“不然,咱们先在这里干一段,起码,咱们可以不用花钱就能有地儿睡觉了。”

忠义点了点头。

工地附近的一个小小的街头酒馆。夜晚。

忠仁两兄弟和一个叫葛六的人同饮于一桌。

葛六,是他们在进入这个工地之后结识的一个当地人。他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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