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暗花明

货已经卖光了，很多没有买到东西的人还都围在那儿舍不得马上离去。就在这当口，姚二认出了卖货的主家。他不禁有些惊讶地叫了一声：“忠仁！”

忠仁寻声一看，眼里也不由得闪出亮色。

姚二终归帮助过他，也算故知重遇，忠仁忙向前一步，拉住了姚二的手。

忠仁问：“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姚二说：“看你这儿这么热闹，我不能不往前凑啊。”

忠仁说：“你来晚了。我真应该送你点我做的这些熟食，让你尝尝。”

姚二问：“是不是你说的酱香鸡做出来了？”

忠仁说：“不止酱香鸡，我还做了不少的酱肘子、酱猪蹄什么的。嗯，对了，我住的地儿还有点酱猪耳，是留作我们自己吃的，你现在有空吗？上我们那儿去一趟怎么样？也认认门。”

姚二这会儿不急着回店，他还真答应了忠仁。他这会儿不仅惊讶于忠仁两兄弟在这大门口卖货，更对忠仁他们是怎么干起来的产生了极大的探究兴趣，他还真想到忠仁他们住的地儿看上一眼。

这会儿，围着的民工陆续散去了。忠仁忙让忠义清点了一下收到的票子，他抽出了其中五张大票，把余下的全部塞到了葛六的衣兜里。

葛六一怔：“你这是干吗？”

忠仁说：“你不是得用一瓶五粮液吗？我看这钱够。全拜托了。”

葛六明白了。他说：“不用你们出钱，我自己想办法打发他们。”

忠仁说：“你这是为我们办事，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出钱？咱们还得合作呢，这点钱你一定要拿上。我等你好消息。”

葛六见他这么说，没再推让。葛六说：“你放心吧。我想，他们不会不给我这点面子。”

葛六带着钱走了。

忠仁招呼忠义收了摊儿，随后，自己上了姚二的车，带他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姚二在这一天，尝到了忠仁做的东西，还捎走了其中的一部分，那是一斤来重的酱猪耳，是切成了丝的，用一个蓝边儿的塑料保鲜盒装着。回到义怡轩，他没有将其接着自食，而是把那东西在当天晚上全送给了他的老板钱永昌。

他在忠仁住的地儿尝过那东西之后，便立刻有了一个想法。他感到那格外的好吃，比他吃过的所有同类食品强过许多。他想不到忠仁还真有一手，他不由得替他的老板后悔。他意识到钱永昌推出去的不仅是两个人。他是一个不亚于他的老板的精于算计的人。他这些年做梦都想发财，而这会儿，他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因为忠仁在让他捎走这酱猪耳时，向他承诺，如果他能帮他们销售这类食品，他们这头可以以极低的价格向他供货。他当时就想好了，他要让他的老板来做他的下家。他想，只要钱永昌看上这东西，他就要在钱这儿好好赚上一笔。按照忠仁给的价，他在那上面即使再往上加价百分之三十，价也没有高过当时市场上同类食品的价格，何况那东西确实好吃，肯定能让接手的人赚到钱。钱永昌进了货就有钱可赚，不会在意他姚二在中间吃走了多少。这种捎带手就能做的生意，为什么不做呢？不过，他姚二在把那猪耳丝送到钱永昌跟前时，没有告诉钱货的真实来路，而是说，他是从一个新认识的供货商那儿得到的样品，因为他觉得好吃，可以替换下店里正在销售的同类食品，所以特来请老板品鉴定夺。他知道钱这个人心胸十分狭隘，从不愿意看到自己认为不行的人干出了让人刮目相看的事。而何忠仁两兄弟正是钱看不上眼的连用都不肯用的人，他怕明说了，这事有可能泡汤。他做对了。他这么做，起码让钱永昌没有因为已有的成见在进与不进这货上犹豫。钱永昌当时在他的办公室里一品那东西，立刻拍板让吧台的人抽出现金，交给姚二。他指令姚二：“现在就联系订货，争取明天就有货可卖。”他说：“这家的货只要是个品种都进它十斤八斤的试销，一旦在店里卖开了，就长期要货。”他这些日子正苦于他店里的客人在逐日流失，他要让还肯来他这店的人们在舌尖上有一个全新的感受，使现有的局面出现

改观。

其实，他一直都在外进酱猪耳、酱猪蹄以及酱制的鸡类食品，一直让后厨的人把它们再加工后当凉菜卖，但那些东西都因为口味一般，没有哪个让人吃了，还想吃下次的。他那天之所以对忠仁的提议予以抵触并随后将忠仁推出门外，不仅在于忠仁背着他向外人承诺了什么引发了他的反感，还在于他确实信不过忠仁了，他觉得炒菜尚不能过关的人做熟食又能好到哪里？但是他要改变他目前的经营状况的念头，却早已存立。他不能坐等他的店死。因而，当他看到真有好东西出现在面前时，他也像所有正常的老板一样，不由得跃跃然了。等姚二拿到钱出门之后，他仍没有终止对那些猪耳丝的品尝。他是越品越觉得可口，品着品着，他索性开了一瓶好酒，坐在那里，也不顾店里当时正在营业，自斟自饮起来，很快把那瓶酒喝去了二分之一。

他当时可谓是酒兴大发，以致到最后，他醉意朦胧地想女人了，想跟他看上的女人做一做他一直想做的好事了。

而这个女人亦是姚二介绍来的，是那天姚二说的那个从山东德州来的主动上门者。她叫郑玉芳。

郑玉芳，自打那天被姚二引进义怡轩，还真被钱永昌安置在前台，当开了迎宾员。这个女人正如姚二推荐所言，要模有模，要样有样，身材高挑，容貌端庄，虽说皮肤不算白皙，但在人群中一站，也有鹤立鸡群之姿色，较之于钱的胖妻金淑娴，那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年龄而言，两人也不在一个层面上，金已是三十六岁的残花败柳，而郑这会儿刚过二十二岁生日，可谓风华正茂。据郑自己说，她新婚不久的男人因意外事故死了，她出来，是想换个环境，换换心情。钱永昌是一见到郑，便动了心思。他一直就认为有本事的男人必须得有个有模有样的女人陪伴于左右，做个衬托。而郑没了男人正处于独身，对于他正好可以提供一种可能。他这些年之所以一直守着穷光蛋见了都挺不起那方面兴致的金，正如姚二所言，是因为他钱永昌一直还时不时地需要从他这个老婆娘家获取现金的

支持。

这会儿，他钱永昌决定在不弄丢钱罐子的前提下，搂搂自己送上门来的花瓶了。

他又一次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酒之后，让一个小伙计把正在前台的郑玉芳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第二天下午，姚二从忠仁那里拉回了他为钱永昌预订的货。而从这天开始，忠仁两兄弟的生意正式起步了，他们不再是试销。

同样是在这一天，葛六给他们带来了好消息：一是疤瘌眼儿那头放弃了两千元一个月的租金要求，准许他们暂时白用那栋板房；二是一家批发市场内的熟食销售大户看上了他们的货，有意让他们的货上架，但前提是代销，十天一结算，每天每种的供货量不得低于一百斤。

对于前者，他们由衷地感激葛六的斡旋。他们终于可以安稳地在原地做下去了。但对于后者，他们又力不从心。尽管那对于他们，是破天荒的，可他们当时还没有实力接下这好活儿。他们是从几百块钱起步的，他们当时要在十天内完成那么大的供货量，少说也得先投入几万块钱的原料款。他们当时没有那么多的现金，也没地儿去筹集。他们每日可以用于采购原材料的钱只有头天的销售所得，那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