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当然是像头狼一样。”色旺肯定地道，“班扎尔少爷的心机不让老爷您哩！”

吃，班扎尔少爷这样说。哦，苏里娅太太，你的烤面包手艺一定是从上帝那里偷来的，谢尔盖这样说。几十年了，这里的主人们餐后都会对苏里娅表示感谢和敬意。若不是基柯夫亲手摁住了老祖母灵巧发报的手，恨不得连自己都怀疑的基柯夫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不敢让他相信的是，竟然是这位老祖母破译了谢尔盖发给瓦林耶夫的指令，才导致了瓦林耶夫的牺牲，直接挑起了嫂子河的战事。这是长年埋在西伯利亚冻土里的一枝老阿菊，札幌东方语言学校的首届毕业生，也是黄伯的老搭档。苏里娅熬过三十多年的寒冬刚刚破土，就被基柯夫狠狠捏住。让人开口，是基柯夫的强项，但是老祖母对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她又能说出什么呢？

举一反三是基柯夫的过人之处，他立即让搞通信的契卡侦测监听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电台在活动，这一听不要紧，西伯利亚天空的电波都已经成交响乐大合唱了。美国的、英国的、日本的、中国的谍报人员都在那里唱着歌儿，有浅吟低唱的，有高亢嘹亮的，时短时长，时高时低。而年轻的监测人员却是一脸懵懂，什么也听不明白。基柯夫一面骂着自己笨蛋，一面调整着契卡的工作方向，由内部监控向国际谍战转移。然后纵马上嫂子河前线指挥部谢尔盖那里去检讨，一面紧张地报告情况，一面哀求尊敬的谢尔盖主席，把犯有不可饶恕的渎职罪的基柯夫同志，也就是他自己，送到军事法庭上去。

谢尔盖耐着性子与基柯夫做了一次长谈，最后得出结论，帝国主义对西伯利亚苏维埃的武装干涉已经开始了，现在它的先头部队已经深入西伯利亚腹地，大规模的武装入侵已经迫在眉睫。他当即把自己的判断拟成电文报告全俄苏维埃最高当局，一面制定布里亚特草原反入侵的策略。一是挖出所有的日本间谍，二是打掉已经进入西伯利亚的日本先头部队。现在需要的是专业的电信监测人员，他让基柯夫马上从赤塔劳动营中调选过去在沙俄政府效力的电信工程师们，投入到这场反间谍的斗争中来。还要从中多找一些懂日语的专业人员，不管是什么人，旧军官、教师、大学生，甚至神父、教士、和尚喇嘛都可以。基柯夫呆坐着不动，脸上又呈现出了让人心烦的笑眯眯。谢尔盖问他，我的指示不清楚吗？基柯夫笑眯眯地告诉他，你说的这些人，据我所知，他们在劳动营中已经全部被处决。劳动营中现在只剩下小偷、流氓、骗子和酒鬼，还有几个无碍苏维埃大局的诗人和作家。谢尔盖忍着怒火对基柯夫说：那你现在就去给我破获日本间谍机构，要是破获不了，我会枪毙你的！枪毙你，滚——

基柯夫笑眯眯地对怒气冲冲的谢尔盖说：“尊敬的人民委员同志，下面我想分析一下嘎尔迪先生，这个问题，我们共同语言可能会多一些。我们应当确定他在未来发生，或者说已经发生的远东战争中所处的点。我想日本当局一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可能比捕获一些日本间谍更有意义。”

谢尔盖看看基柯夫，脸上也浮出了笑意，说：“和你谈话，留在最后的话题可能有点意义。亲爱的基柯夫同志，如果现在枪毙你，也许是有点可惜。我喜欢你这颗聪明的大脑，那现在我们就谈谈嘎尔迪先生，他正在河对面架着枪炮对着我们呢！你能跟我谈些什么呢？”

基柯夫笑眯眯地道：“苏里娅间谍案给了我这样一个启示，三十年埋一颗雷，关键时刻引爆，这的确有一个眼光问题。我们年轻的苏维埃共和国，要向世界，甚至我们的敌人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说说老嘎尔迪！”谢尔盖沉下脸道。谢尔盖看着这张笑眯眯的、典型的蒙古人的圆脸，在想：基柯夫在赤塔做一个政治保卫局的局长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