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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拉西参谋长,快跪下听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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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金达耶娃听拉西说,嘎尔迪老爷让他当了黑马营的扎苏勒,成了富窝子白音淖的当家人,金达耶娃笑了起来,说,昨晚上如来佛爷也给我托梦了,还说我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哩!你编这鬼话骗我这傻女人美啊?拉西着急而又委屈地说,咋连你都不信我?看我当出个样儿给你看看?金达耶娃道,给我看什么?你啥地方我没见过,我才不稀罕看你哩!你吃饱了没?吃饱了给我滚蛋。拉西着急地说,我滚哪儿?舅舅老爷说了,这儿也是我的包!金达耶娃道,你哄鬼去吧,滚,快给我滚!拉西说,草原上的流浪汉都能进包吃喝睡,我咋就滚?金达耶娃说,你不滚是不是?你不滚我滚!金达耶娃说着,挺起大肚子就要出包。拉西一见急忙说,你还带着我儿子哩!这天都晚了,不怕狼把你吃了呀,好,我滚,滚,行不行?

拉西说着出了包,听得包门啪的一下关了,拉西心头又是一颤。拉西心里凄楚,他举目四望着,天地已是一片苍黄,归圈的羊儿已经卧了一片,几条牧羊犬趴在草滩上,瞪着眼睛似乎是在看着他。拉西有些茫然了,他呆呆地立在包前,太阳已经西沉了,西沉的太阳都要躲在山后睡觉了,而拉西竟然不知该到哪儿过夜了。他扭头看了看包门,想金达耶娃这个死心眼儿娘们儿,那可是说得出做得来的有主意的娘们儿,博士老爷那是多么好的包,说踢塌就踢塌了,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但也真是好女人啊,拉西想起在赤塔,在乌金斯克,自己投身无产阶级革命的岁月里,金达耶娃对自己的千般好,万般好来。记得有一次和高布察克哥萨克匪帮作战时让炮弹片擦伤了胳膊,伤口发了炎,是金达耶娃用小嘴把伤口的脓血吮吸了出来。还有一次,追赶谢苗诺夫匪帮有一个月没脱过靴子,是金达耶娃帮他脱的靴子,长筒毛袜子和脚都粘在一块,金达耶娃拿着那把时刻准备与他拼命的剪子帮他剪开,还用热水给他泡脚,他泡着泡着就温乎乎地睡着了。

想到这儿,拉西的眼圈子有些红了,拉西揉着眼,走到了羊群里,挨着一只牧羊犬躺了下来。牧羊犬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像是表示同意他留宿,拉西蜷缩着身子想,我也给这娘们儿当回看门狗吧。拉西竟然在草地上睡着了,睡着睡着还感到身上暖暖烘烘的,是被人拽住耳朵提溜醒的,睁眼一看是小苏赫站在他面前。他翻身坐了起来,身上竟然还盖着一件旧羊皮袄,难怪暖暖烘烘直发汗哩。拉西他知道这一定是金达耶娃趁他睡着时,盖在他身上的,拉西胸中荡起一股暖流:这娘们儿也是刀子嘴奶渣子心啊!他看见包里的灯光亮着,门开着,一道长长的光洒在草地上,金达耶娃拖着长长的影子立在包前。

小苏赫对他说,拉西少爷,你咋睡在这草地上?拉西没好气地说,你个小蛋泡子,管我睡哪儿呢?有事?小苏赫说,黑马营的人正集合哩,就等你这扎苏勒哩!老爷叫你快去哩!拉西一听,匆忙往拴马桩跟前跑去,马背上早放好了皮褡裢,鼓鼓囊囊地像是装满了东西,拉西翻了一下,见是一些风干牛肉和几个大列巴,他咧嘴冲远远看着他的金达耶娃笑了笑,金达耶娃一转身进了包。

拉西到了大包前时,朝鲁已经集合了黑马营队伍,人吼马嘶的足有三百号人,朝鲁见他来了,忙对他说,图里的人来报告了,说弗拉尔山来了一支日本鬼子的队伍,有百十号人,正与红马营的人打着哩!拉西说,哪来的日本鬼子?朝鲁说,那咱就不管他哪来的了,反正是在弗拉尔山交上火了。老爷怕图里红马营的人顶不住,让你带人去支援,拉西,我这黑马营可交给你了!这是三个队的管带们,你看着分配事情吧。

拉西见过了管带们,管带在这里就是队长的角色。管带下设游击,相当于小队长,这里的一切官制,还是承袭大清八旗的。朝鲁对拉西说,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得先走了。朝鲁打马走后,拉西对众管带们说,我拉西打仗不讲好看,就讲管用,想着法儿把人家打死打伤,而自己不死不伤,少死少伤。以后这就是咱黑马营打仗的大原则。一队在先,我带二队在中,三队断后。各队再分三个小队,也按我刚才的布排,分头前进。不要一窝蜂给人家当靶子,人家小日本敢来,就有准备。听说你们与他们交过手,知道人家枪法战法,咱就更不能大意了。众管带都点头称是,拉西说到弗拉尔三百多里地,咱就是再快,也得后天下午了。到了弗拉尔后,没我的指令,谁也不要乱冲乱杀,咱们争取天黑前把这百十号鬼子吃了。各队管带领命而去,大包前很快就静了下来。



这一路翻山越岭,走草地,过沼泽,到了弗拉尔山跟前时,听枪声响得跟爆豆一样,还有手雷声响过火光一闪一闪的。拉西命令管带们带着部队拣着山高的地方上,先把打人的地方用机枪占住,把握了开枪的主动权以后再说别的。拉西往上冲时,还不忘留下人看好了马。自己抱起一挺上面装圆盘枪弹梭子的刘易斯式轻机枪,并叫了几个填弹手、重机枪手,还让他们扛上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带着他们就往最高的山坡冲。

拉西一面往上冲,一面冲身边的人喊,千万不要停,要不住气地往上冲,一口气冲上最高处。拉西说完弓着腰就往山上跑,就像一只矫健的山羊,硬是一口气冲上了最高的一座山坡。他几乎是瘫在山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往山下面一看,正见一群穿着黄军装的日本鬼子兵,从半山坡上的森林中钻了出来。见山顶上忽然出现了人,他们立即弯下腰趴在半山坡上就放开了枪,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发着火星子,弹头在拉西身边蹦来跳去的。

拉西大叫一声跃起,横扫了一梭子,鬼子兵被放倒了几个,又慌慌地退进了树林里。后面跟上的士兵把重机枪也扛上来了,拉西让他们占领侧面的一个小山头,再三叮嘱他们:我先把他们引到山坡上,你们负责封住他们的退路,千万别让他们再钻回林子里。记住,小鬼子不出林子不许开枪,出了林子就让他们跑不回去,明白了吗?机枪手说明白了,这才带着两个填弹手,弓着腰跑向了另一面山坡。

弗拉尔山,过去蒙古人叫灰腾梁,意即寒冷的山。后来俄国人一路占来,一个叫弗拉尔的哥萨克的马匪,带人第一次翻上了这山,就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这山。俄国占领军有这个传统,爱用自己的名字命名,像它们占领大清的伯力后,就用占领军的头目哈巴洛夫的名字命名,称之为哈巴洛夫斯克。这样的事情数不过来。俄国人来多了,管事的也来了,也就由着人家叫了。就像驿站营盘地的台吉,俄国人要改名为“台沙”,还说是尊重蒙古人的传统。嘎尔迪老爹拒领“台沙”衔,还说这是自己的底线。破了这个底线也就不惜拼个生死。仁钦王爷也积极配合,拒授大公衔,大清封的王爷就挺好的。俄皇也是非常看重名衔的人,自然同嘎尔迪老爹,仁钦王爷也摆出个生死一搏的劲头。后赤塔杜码的人觉得还是应当从内部攻破堡垒,便看中了嘎尔迪老爹的兄弟旺楚克。旺楚克当时十八岁,也在赤塔读师范,见二哥嘎尔迪抢了先,穿上了大清的武二品官服,当上了二品台吉,心里就不那么痛快。俄人一鼓动,心里一膨胀,就决定接受了俄皇的“台沙”。有时事洞明者告诉他,“台沙”早晚得取代“台吉”,这是顺应历史潮流。于是旺楚克就搞了些台面下的事情,想鼓动人们把嘎尔迪老爹搞掉,还借助了赤塔杜码的力量。旺楚克“台沙”,领着乱军,带着哥萨克把嘎尔迪的大包围了个水泄不通,信心满满地等着捉拿嘎尔迪老爹归案,据说赤塔杜码前的绞架都给嘎尔迪老爹备好了。结果呢,没有什么悬念,现在嘎尔迪老爹还在当着大清的二品台吉。倒是想乘火车慌慌逃命的旺楚克“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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