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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拉西又问,嘎尔迪老爷不会枪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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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西无奈地拍了拍马屁股,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河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他警惕地前后左右看着,怕是林子里蹿出什么人或者是藏着什么人。他把手枪掏了出来,就放在身边的石头上,以防政治保卫局的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当拉西知道班扎尔被撤职关进劳动营的时候,他被惊呆了,拉西原以为是基柯夫这些政治保卫局的人干的,后来老苏赫惨白着脸告诉他,这是人民委员谢尔盖同志的决定。简单的拉西以为革命后的班扎尔少爷就是乌金斯克的嘎尔迪老爷,也是吐口唾沫就能把乌金斯克地上砸个坑儿的草原霸主。现在拉西才明白,班扎尔这个老爷是纸糊的,而嘎尔迪老爷才是铁打的。就在部队从嫂子河北岸撤回乌金斯克的路上,赤塔军校当年跟班扎尔少爷一块儿闹布尔什维克的军官们就跑了三个,让基柯夫的政治保卫局抓起来两个。拉西觉得人们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有的看着他的烂鼻头窃笑,似乎在问他:你何时进劳动营啊?传说中的劳动营不仅是劳动,还有稀里糊涂地被消灭,关在那里的人就是一群等着被宰杀的畜生。这让拉西打寒噤,这种死法太他妈的窝囊。看来闹布尔什维克还不光是杀光老爷,折腾折腾佛爷喇嘛,吆喝吆喝太太、少爷、小姐,还要革自己人和自己的命,这可不是光听基柯夫笑眯眯地说说,那是真要命!一想自己是嘎尔迪老爷的亲外甥,班扎尔少爷的表弟,还在赤塔军校沙皇老爷那儿受过训,这都成了要命的事。基柯夫曾经笑眯眯地说,拉西参谋长,我听说你的鼻子在驿站地是个传说是不是?我还听说人们还为你编了一支歌子?拉西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恨不得一枪掀了这个家伙的天灵盖。

后来他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谢尔盖这个当年的革命引路人诉说自己心中的愤懑和委屈,谢尔盖阴沉着脸说,无产阶级革命就包括个人承受委屈,你要是受不了这份委屈就滚回你的驿站地去。拉西站起来就走,快出门时又转过身来给谢尔盖鞠了一个躬。这一躬下去,谢尔盖还有些吃惊。当他还没有醒过味来,拉西已经在他的眼前消失了,谢尔盖有些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木然地用衣角擦拭着眼镜片。

谢尔盖正在考虑乌金斯克的红军部队和苏维埃政府机关的大撤退,装满日本兵的火车,已经从海参崴气势汹汹地开过来了。还有辗过西伯利亚草原的协约国的坦克、火炮,盘旋在头上的飞机,在水上游弋的军舰,水陆空多头并进,远东的苏维埃红军根本没有力量组织有效抵抗。再加上高布察克谢苗诺夫日本间谍地主富农律师喇嘛流氓无赖等等的里应外合,赤塔,乌金斯克沦陷不过是个时间问题。面对远东苏维埃的生死存亡,谢尔盖哪有心情听烂鼻头拉西委屈地诉说?让他滚回驿站地,看似谢尔盖的随口而说,实际上对拉西来说也许是一种最好的选择,因为基柯夫早就想把拉西送进劳动营。他凭哪一点都应当进劳动营,基柯夫一直在谢尔盖的耳边喋喋不休,谢尔盖解释眼前即将发生大战,拉西这样旧军队出来的军事干部仍是可用的人才。但谢尔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拉西早晚是要进劳动营的。哪怕就是拉西一个人挡住了日本人的进犯,功劳可以彪炳苏维埃的史册,他也要进劳动营。这可能是拉西的宿命,自己救不了他,基柯夫也救不了他,甚至敬爱的列宁同志也救不了他,面对滚滚的历史潮流,每个人都是被裹挟的沙粒尘埃。这一切拉西是不会懂得的,谢尔盖知道也没有必要让拉西懂的,自己又何尝清楚多少呢?也许时间就是历史,历史这本大书太沉重,而时间这把刀子又太冷峻。

拉西是抱着马脖子游过嫂子河的。下岸的地方是个陡坡,拉西骑着枣红马沿着河岸走了几十里,总也找不着涉水的合适地方。身心疲惫的拉西无奈地选择了一处相对舒缓的陡坡,催枣红马涉水过河,马头都快探到水面了,枣红马的身子又吓得往后缩,嫂子河水拍扑着陡峭的岸激起浪花,流水湍急还打着漩涡,这一切都映在枣红马善良的大眼睛里。枣红马儿恐惧了,咴咴地抖动着长长的颈毛嘶鸣不已,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拉西急得直跟枣红马说好话,说,你是我爷爷行不行?只要过了河,我就把爷爷天天顶在脑瓜顶上供着。他说着抱着马脖子就要往下跳,枣红马挣扎着,挺着高傲的长头,两条后腿蹲在地上,像被钉子钉住一样纹丝不动。任拉西怎样踢打,搬动,枣红马就是往后缩着身子,前蹄使劲蹬地一个劲儿往后退。两个大鼻孔还咻咻地喘着气,两只大圆眼睛里满是惊恐的光。见枣红马成了这个样子,马背上的好汉拉西也没有了好法子。他无奈地想,再好的畜生也是畜生,上来了畜生脾气谁也没有办法。拉西围着枣红马绕了一圈,想来个突然袭击,但马头随着他移动,马眼睛的余光总是像雷打一样敏感地缠绕着拉西。

拉西无奈地拍了拍马屁股,叹了一口气,坐在了河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他警惕地前后左右看着,怕是林子里蹿出什么人或者是藏着什么人。他把手枪掏了出来,就放在身边的石头上,以防政治保卫局的人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当拉西知道班扎尔被撤职关进劳动营的时候,他被惊呆了,拉西原以为是基柯夫这些政治保卫局的人干的,后来老苏赫惨白着脸告诉他,这是人民委员谢尔盖同志的决定。简单的拉西以为革命后的班扎尔少爷就是乌金斯克的嘎尔迪老爷,也是吐口唾沫就能把乌金斯克地上砸个坑儿的草原霸主。现在拉西才明白,班扎尔这个老爷是纸糊的,而嘎尔迪老爷才是铁打的。就在部队从嫂子河北岸撤回乌金斯克的路上,赤塔军校当年跟班扎尔少爷一块儿闹布尔什维克的军官们就跑了三个,让基柯夫的政治保卫局抓起来两个。拉西觉得人们都在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有的看着他的烂鼻头窃笑,似乎在问他:你何时进劳动营啊?传说中的劳动营不仅是劳动,还有稀里糊涂地被消灭,关在那里的人就是一群等着被宰杀的畜生。这让拉西打寒噤,这种死法太他妈的窝囊。看来闹布尔什维克还不光是杀光老爷,折腾折腾佛爷喇嘛,吆喝吆喝太太、少爷、小姐,还要革自己人和自己的命,这可不是光听基柯夫笑眯眯地说说,那是真要命!一想自己是嘎尔迪老爷的亲外甥,班扎尔少爷的表弟,还在赤塔军校沙皇老爷那儿受过训,这都成了要命的事。基柯夫曾经笑眯眯地说,拉西参谋长,我听说你的鼻子在驿站地是个传说是不是?我还听说人们还为你编了一支歌子?拉西感到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恨不得一枪掀了这个家伙的天灵盖。

拉西坐在嫂子河边,看着滚滚东去的河水,他知道只要是自己泅过河去,他就彻底结束了自己布尔什维克的革命生涯,又成了光屁股拉西了。拉西也有颗心,胸腔内滚滚跳动的心,他想起了金达耶娃,想起了自己还没有出生的孩子,想起了基柯夫笑眯眯的脸,想起了谢尔盖水晶眼镜后的难测目光,这与他生活有关联的一切,成为他难以承受的生命重压。终于,承受生命重压的拉西做出了最后选择,过河去,回到浸着先人血浆的草原,那才是属于自己的。革命了一回的拉西,明白了革命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革命的选择性同样是革命的一部分。他想象着见到嘎尔迪舅舅老爷的场景,这老东西肯定会说:外甥回来了?咋不在乌金斯克当将军了?自己会说:不想被人革了命,也不想革别人的命了,咱蒙古人还是老老实实在马背上过日子吧!老东西这才点了点头,拉西这才踏实了。

拉西想到这里,拉着刚刚变得稍稍安静的枣红马站了起来,他脱下身上的军装,盖在了马头上,还用手轻轻抚摩着马的脖子,黑暗中的枣红马静静地享受着这份亲昵和舒服。拉西从马靴上拔出了马刺,一闭眼狠狠冲马屁股扎去,枣红马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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