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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几次丹吉活佛眼见着要冻僵圆寂了,却都又佛光返照涅槃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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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腾大喇嘛分析得真是不错,他曾给丹吉活佛说,你还会回来的。不幸而言中,丹吉活佛回来了,真是掉进了鄂尔多斯蒙古人常说的“黑豆地”里,可怜的丹吉活佛落进了日本妄图控制远东的一个阴谋里。

去年冬上,嘎尔迪老爹在贝加尔召送走丹吉活佛后,白音赶着狗爬犁一路东行在皑皑的冰雪世界里。朔风吹雪,摧断树木,林海挂冰,冻僵老虎,几次丹吉活佛眼见着要冻僵圆寂了,却都又佛光返照涅槃重生了。嘎尔迪老爷送的那四十条上好的爬犁犬,个个勤劳忠勇,耐劳吃苦,只要在雪窝子里鼻子贴在肚皮上把身体团成一个球睡一觉,第二天又能跑个百十里地,而且是不间断不住气地跑,冰爬犁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嗖地飞着。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这一路丹吉活佛走得好辛苦,他多次在飞驰的狗爬犁上,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中想:唐僧西天取经所遭受的磨难也不过如此吧。丹吉活佛想着前哲,心中不时涌起一阵悲壮。

有时,他还得化装成一个买卖人,倒山参的老客,以应付布尔什维克游击队和边防军的盘查。白音喇嘛化装成丹吉活佛的伙计,一路上挨饿受冻不说,还得小心翼翼。战事紧急,政局动乱,革命与反革命拉锯甚烈,边防军、游击队发现从莫斯科、赤塔、乌金斯克逃跑的老爷太太们、法官律师们、反革命旧军官们也不过草草问几句,然后就地枪毙。哥萨克匪帮对布尔什维克也不客气,不分男女老幼全吊在干树枝上,西伯利亚就像一座人间地狱。还有土匪更是为所欲为,运气更糟的,若碰上与老爷有钱人有仇的土匪,往往是就地扒光,让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自己在雪野冰天中纵情蹦跶,一直到冻成一坨坨

冰块。

丹吉活佛在一条林间小路中央见过一具竖起的冰雕,晶莹的巨大冰块中冻着两个裸体男女,女人的腹部前放着一把倒扣的小提琴,以遮隐私处,这也不知是哪路好汉的杰作。冰块中的老爷太太面目神态极为生动,生动得似乎随时都会破冰而出,这生动神态对参透了生死的丹吉活佛冲击巨大,竟不由得胡乱惊叫起来,半天才想起捻佛珠。

好在白音早年在东方调查所时就熟悉整个西伯利亚,林子里的小木屋里,草地上的毡包内,都还有许多老朋友,见是尊敬的丹吉活佛逃难,老朋友也都愿帮他们的忙。这些朋友们带着他们穿林海,跨雪原,一路上大惊小险的事情没少遇到,但都是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丹吉活佛感谢这些凡尘间的渔猎之人,连连说,患难见真情啊!白音说,都是佛祖保佑着哩,佛爷是出神入化之人,逢凶化吉。丹吉说,我到了王爷庙,一定要给你也找个自己能主了事的召庙。内外蒙古的喇嘛庙你随便挑。白音自然感谢不尽,对丹吉活佛更是照顾得体贴入微。

翻过了顶部平展展的斯都尔山,过往的大清客商称为桌子山。东来西去的老客们,还有这样的话流传:翻过桌子山,离家六百三。意即过了斯都尔山,离家就越来越近了,在茫茫林海中有盼头了。爬犁狗拉着丹吉活佛和白音又在林子和冰封的沼泽地里走了几天,终于到了古西泡。

那天,当他们穿出森林时,正是黄昏,看见炊烟从俨然有致的村落中袅袅升起,丹吉活佛竟然眼中滚下老泪来。古西泡西面靠山,南北环水,正东是一条大路,也是进出西伯利亚的要塞之地。这里的鸭子非常有名,进出西伯利亚的过客们都喜欢在这里休整一下,吃几天鸭肉,喝几天鸭汤,歇歇乏,补充补充体力。爬犁狗们也有啃不完的鸭骨头,吃不完的鸭下水。这里是一个大镇子,住着许多俄罗斯人、汉人和朝鲜人,镇上还有多个小客栈,是个繁华之地。爬犁狗们自然识得古西泡,还未进镇子,就兴奋地狂叫了起来,然后拉着爬犁稳稳地停在了一座小木楼跟前。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正在笑盈盈地站在屋门前等待着他们,白音扬臂与她热情拥抱,看来是极为稔熟的。

白音告诉丹吉活佛,这女人叫桂芳,他十多年前认识的。桂芳老家原是海兰泡蓝旗屯,是个土生土长的满人。后来老毛子杀海兰泡的中国人,往江里赶着刀砍枪杀,生生地杀了几千人,丹吉活佛一听,连合十道罪过。桂芳她们一家为了活命才逃到了古西泡,说来也有十多年了。桂芳将丹吉活佛领到了楼上客房里,屋内挺暖和,桂芳端起炕桌上的一个小柳条筐,筐着装着金黄的烟叶。桂芳还从墙上取下烟袋,用衣襟擦了擦玉石烟嘴儿,热情地让丹吉活佛抽旱烟,丹吉活佛谢过桂芳只是要一碗清水喝。

白音将爬犁狗们带进了离小楼不远的一座空院子里,将狗交给了一个长得极为粗壮的矮个子男人,矮个子笑着将狗轰进了院落里,然后锁上了院门。狗们累极了全都卧在了院落里的草堆上,准备开饭。矮个男人从旁边厨房里端出一筐鸭骨头,倒在了院子里,算是大餐前的开胃菜,也是让爬犁狗们有个事干,免得到处乱窜。狗们围着骨头,发出呜呜声,都在看着头狗老黄。老黄围着这堆骨头嗅了半天,然后才叼起一块鸭骨头啃了起来,众狗这才一哄而上,眨眼一筐鸭骨一抢而光,院子里顿时响起狗啃骨头发出的嘎嘎巴巴声。丹吉活佛问白音,那些爬犁狗都安顿好了?这可是咱们行路的保证,还有几百里路呢。白音笑着道,佛爷放心,我不吃喝也得把它们关照好。丹吉活佛嗯了一声,便把头靠在炕上的被窝垛上,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鼾。白音给桂芳使了个眼色,俩人便悄悄出了屋,来到了楼下桂芳的房间里。桂芳先是弯腰给白音君道了辛苦,然后告诉白音,帝国正准备同时从海参崴和满洲里出兵,只是因为在出兵参战人数上与美英法等国有严重分歧,才迟迟没有动作。

白音愤愤地骂了美英诸佬狼子野心,想与帝国平分秋色。桂芳告诉白音帝国专门为丹吉活佛派出了一支部队,现已经悄悄越过边境,只是屡屡碰上赤俄游击队袭扰,才未能准时到达古西泡接应。白音道,这老佛爷回兴安王爷庙心切,在古西泡我怕是安顿不住他呢!桂芳抿嘴一笑道,白音君放心,安顿住佛爷桂芳自有办法。白音道,西伯利亚的朵朵阿菊,都是帝国最美丽的

花儿。

爬犁狗们开饭有点晚,已经星光低垂了,一个穿着大裤裆棉裤的朝鲜人还在屋里和矮个子男人讨价还价,商定这群爬犁狗的价钱。朝鲜人说太瘦了,出不了多少肉。矮个子男人说,毛多厚,个头多大,能出多少好皮褥子?总算把价钱敲定,小矮个子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来,倒了些白粉末子搅进了装满鸭下水的狗食盆里。他还对朝鲜人说,放心,就是把它们麻翻了,毒性不大,不会浸到内脏和肉里。捅刀子时狗哼都不哼一声,你就等着剥皮下锅吧!说着,俩人一人端着一只大狗食盆放到了院子里,爬犁狗们哄围了上来。然后头挤头地围着狗食盆子,头狗老黄用秃得发着油亮的短鼻子,嗅了嗅狗食,然后呜呜了两声退了回去。众爬犁狗也都往后退,朝鲜人奇怪地道,这些狗神了!矮个子道,这是驿站地的爬犁狗,这头狗比它们的主子老嘎尔迪不傻!看我先把它灭了,小喽啰们就好对付了。他说着掏出枪来,朝鲜人喊道,打脑袋,打破了身子皮子就不值钱了。矮个子拿枪瞄准老黄,还在瞄着,警惕的老黄飞身蹿起一口死死咬住了矮个子拿枪的手腕,枪掉在了地上,矮个子疼得哇哇大叫了起来。那朝鲜人捡起枪就开枪,却打在了小矮个的肩膀上,枪声一响,爬犁狗顿时炸了窝,乱跑乱窜,狂叫不止。朝鲜人一着急,更是胡乱放着枪,老黄又飞身跃起一口咬住了朝鲜人的脖颈子,他顿时瘫在地上,一腔子血从脖子上流了出来。

老黄呜呜地咆哮了两声,然后腾身跃起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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