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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后的维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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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廷诗人斯约多尔夫,他在战场上写下了绝命诗——似乎许多北欧的宫廷诗人都擅长在紧急时刻迅速完成作品。诗人哀鸣道:“事情本不该至此,我们追随拉哈尔德,如今却两手空空;我们输个精光,行将赴死,只因他鲁莽地带领我们来英格兰作战。”71

斯约多尔夫的预感可谓精准。挪威人的盾墙越来越薄弱,而托斯蒂格也在不久之后被杀——尽管萨迦并没有说明他被杀的时间和地点。这一战还没有完全结束,即使此时战场上已经满是死亡或濒死的同乡,埃斯泰因·奥里还是带着舰船上的部队赶来了。据说当天温度极高,许多穿上盔甲的挪威人又把盔甲脱了扔掉,还有不少人中暑昏厥。无论如何,这些援军也无法扭转局势,萨迦把他们的战斗称为“奥里的战斗”,他们同样也遭到了惨败。许多人被杀,《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提到许多人在退往战船时溺亡,或者被火烧死(或许是在船上)。然而还是有少数人逃离了战场,其中就包括哈尔德拉达的儿子奥拉夫·哈拉尔德松,以及奥克尼的伯爵——保罗和埃伦德,两人全程都在守卫舰船。

哈罗德允许幸存者离开。载走他们只需要24艘船,他们向东北方向航行,先前往奥克尼群岛,奥拉夫把父亲的死讯带给他的母亲埃利西芙。他们在奥克尼群岛越冬,而后在航行条件允许时起航,于1067年夏季抵达挪威。在斯坦福桥战役的战场上,他们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尸体,数量极多,以至于12世纪的奥德里克·维塔利斯依然能看到这一战所遗留下来的堆积的白骨。72托斯蒂格的尸体得到了礼遇,哈罗德下令将他送回约克安葬;而哈拉尔德·哈尔德拉达则在1067年时被送回挪威,安葬于尼达罗斯的圣玛利亚教堂。

作为最著名的维京战士之一,哈拉尔德·哈尔德拉达的结局可谓悲惨。尽管他一生获得了无数荣耀,但是这荣耀的一头一尾却是两场败仗,开始于1030年的斯蒂克莱斯塔德战役,那时他目击了兄长奥拉夫·特里格维松的死亡;最后他死于斯坦福桥,险些重现克努特大王的北海帝国。至于他能否集结足够的盎格鲁-撒克逊贵族来抵御诺曼底公爵威廉,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尽管北欧人依然在苏格兰北部和岛屿地区控制着可观的领土,斯堪的纳维亚的君主们也依然试图侵袭英格兰(或者企图如此),却再没有哪位维京战士能像哈拉尔德·哈尔德拉达在1066年那样,距离征服不列颠如此之近。

哈罗德·戈德温松在斯坦福桥战役之后的动向却并不明确,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什么时间休整部队,就要向南进军。似乎他在10月1日便已经得知公爵威廉在佩文西登陆了,而那时距离他登陆仅仅三天,他或许当时正从约克动身返回。与此同时,威廉也得知了哈罗德在斯坦福桥得胜的消息,报告这条消息的是罗贝尔·菲茨怀马克,一个在英格兰居住了多年的诺曼人。73

有证据显示,哈罗德在前往伦敦的路上已经开始有士兵逃走,至少可以确定,他向南急行军时有大批部队没有跟上。74他或许在10月6或7日抵达伦敦,而在抵达之后,他便要决定是立即进攻威廉,还是等待诺曼军队主动进攻。据说哈罗德的母亲盖莎劝说他立即发动进攻,而故事里他的兄弟盖尔斯指出,哈罗德曾经发誓支持威廉对王位的宣称,因此主动与威廉开战不合法。这个故事或许是奥德里克·维塔利斯捏造的,这也体现支持诺曼人的编年史家借此强调威廉攻打英格兰是为了拿走本该属于他的王冠。75

哈罗德力排众议,决定直接进军与威廉决战,他向南进军抵达黑斯廷斯。在斯坦福桥大胜的他,或许颇为自信,自以为能够将威廉那规模更小的部队轻易击退,而且他也不希望让入侵大军在英格兰的土地上越冬(他显赫的先祖,阿尔弗雷德大王在位时期,那支维京大军的所作所为无疑会让如今的他感到不安)。哈罗德从伦敦赶到黑斯廷斯花了两天时间,一行走了50—60英里,不少路程还是在安德雷兹威尔德的茂密丛林里。当晚他抵达了科尔德贝克山,在“老苹果树”下,他命令部队集结。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记载颇多,对威廉公爵与哈罗德的这一战的记载或许多于自古典时代以来的任何一场战役。然而,英格兰的资料,比如说《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和(时间上明显更晚的)法国和诺曼的编年史在细节上有相当的差异,它们的作者有瑞米耶日的威廉、普瓦捷的威廉(著有《黑斯廷斯战歌》)、马姆斯伯里的威廉(著有《英格兰诸王纪》)和奥德里克·维塔利斯。

描绘黑斯廷斯之战的作品之中,最富有魅力,也最直观的正是巴约挂毯。这条亚麻挂毯有225英尺长,由9个连贯的场景组成,用漫画式的表现手法说明了黑斯廷斯发生的事件,挂毯上还有拉丁语的字迹,以解释图中的内容。早年间人们认为挂毯和巴约主教奥多有关,故起名为巴约挂毯,而奥多是威廉的异父兄弟。76究竟是不是按奥多要求完成的挂毯,我们无从确知,但挂毯确实倾向于美化他在这一战之中的重要性,因此这个说法比较可信。此前有说法,认为这个作品是征服者威廉的妻子玛蒂尔达和宫中妇女完成的,可信度则要低一些。77挂毯或许在诺曼底某地完成,而后多数时间里都留在法国,但画中的部分内容似乎更倾向于哈罗德(比如描述爱德华指定哈罗德为继承人,做出赠予的手势)。因此也有观点认为这个作品是英格兰的修女完成的,不过资助者应该还是诺曼人,无论是奥多还是玛蒂尔达。在一个重要的场景中,哈罗德似乎在向威廉宣誓效忠,从这一点上来看,巴约挂毯的真实目的,至少是部分目的,就包括宣称威廉对英格兰王位继承公正合法。

黑斯廷斯之战双方军队的确切规模难以得知。威廉一方夸张的说法是,即使只带着1万人他也能战胜哈罗德,不需要动用他从诺曼底带来的全部6万大军。78这种说法不必采信,更可能的情况是双方各有6000—8000人。《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记载称,哈罗德并没有使用最精锐的部队,或许那些部队仍在从约克赶来的路上,但这也有可能只是试图在战败之后找借口开脱。两支大军的主要差异在于诺曼人拥有大批骑兵与弓箭手。双方的精锐士兵都使用的锁子甲用互相套住的铁环制成,缝在皮甲上。头盔通常就是圆锥形的铁筒,配有护鼻。诺曼人主要使用长枪、标枪和剑,而英格兰人也沿袭了丹麦人和维京人的风尚,还使用双手大斧。

威廉依然留在佩文西附近,除了加固了罗马时代的古老堡垒,也在黑斯廷斯附近建立一座新堡垒,后者距离他扎营的地方有7英里。或许哈罗德打算故技重施,79但诺曼人的侦察兵及时向威廉报告了英格兰大军的到来,而诺曼军队整晚都处于高度警戒之中。威廉下令部队于次日的破晓时分向哈罗德的阵地进军(太阳约在6‥45升起,因此这个命令应当是在一小时之前下达的)。他们花了一个小时抵达黑马山(以后以“赫克兰”闻名),那里位于战场的正南。诺曼人在那里停下,一些人开始穿戴甲胄,这时威廉不巧把护甲穿反了。因为担心此举可能被敏感的部下当作是凶兆,公爵只好将错就错。据说为了得到保佑,他穿了一件圣人留下来的衣服,哈罗德·戈德温松就是在这件圣物前发誓支持威廉的宣称权的。

英格兰大军抵达今巴特尔修道院附近的山脊顶端时,已经是1066年10月13日(当天是星期五)的夜晚了。次日清晨在大约8点钟时,哈罗德集结大军,沿着山脊列阵,那里大约有三分之二英里长,周围都比较陡峭(北侧除外),西面是一系列的溪流和排水渠,东面则是森林地带,那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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