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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后的维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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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就被称为撒克逊林地。在占据了高地、拥有了地利之后,哈罗德在山脊上立起了国王的旗帜。

今天那个山坡已经被改造成了阶梯状(以便建造巴特尔修道院,其遗址占据了不少空间),导致如今的坡地比当时更加平缓,而那时的山坡对于全副武装的士兵来说几乎是无法通过的障碍,他们必须冒着箭、标枪等投射物组成的火力网才能到那里。更重要的是,山地周围的土地因为溪流而变得泥泞湿滑,不适合威廉的骑兵展开作战。正如哈拉尔德·哈尔德拉达的部队在斯坦福桥所做的那样,盎格鲁-撒克逊人结成了盾墙,等待诺曼人的冲锋。

威廉本人在山脚下不远处集结起人马,其中一支来自布列塔尼、昂热和普瓦图的部队由他的女婿阿兰·费尔冈指挥。诺曼人居中,威廉在右翼部署了来自皮卡第和佛兰德斯的部队,由他的总管威廉·菲茨奥斯本指挥。在进攻开始之前,可能诺曼弓箭手和弩手先进行了一番投射,以便打乱英格兰人的阵列。一份更为生动的描写80提及这一战的最初行动是吟游诗人塔耶费的表演,他随诺曼大军至此。他骑马来到战线的中央,用长剑玩起杂耍,诵读《罗兰之歌》——这部史诗讲述英雄罗兰在龙塞斯瓦列斯与摩尔人作战时英勇战死,法兰克国王查理曼随后为他报仇。一个盎格鲁-撒克逊旗手前来挑战塔耶费,却被吟游诗人杀死。这个吟游诗人随后冲向了哈罗德的战线,也随即被愤怒的英格兰勇士砍杀。

诺曼人吹响号角,催促步兵进攻英格兰人的阵地,战斗随即全面展开。诺曼人高喊着“Dens Aie”(上帝保佑),而盎格鲁-撒克逊人则以“Olicrosse”(神圣十字)和“Ut, ut”(滚开,滚开)回应。陡峭的坡道和守军的射击让诺曼人的冲锋在抵达山顶时已成强弩之末,结果他们没能对盾墙造成什么威胁。随后的一次骑兵冲击也没能打开缺口。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诺曼军队左翼的一些布列塔尼人士气低落,他们开始下坡回撤,逃离山地。记载对这次退却的原因各有说法,有说是因为威廉公爵已死的传言,有说是不堪恶战,也有说是蓄意佯退以松动盾墙——而哈罗德本人在斯坦福桥时似乎就成功地使用了这个战术。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件事对诺曼公爵而言都很关键。如果恐慌继续蔓延,让诺曼人战线上的其他人也开始退却的话,而哈罗德会同时令军队冲下山脊,威廉的这一战或许将就此以惨败告终。

然而只有组成盾墙的一部分士兵冲下山去追击溃逃的布列塔尼人。哈罗德犹豫的原因或许是他的兄弟利奥弗温和盖尔斯刚刚阵亡。81威廉脱下头盔,向身边人证明自己依然活着,并高喊道:“看,我在这儿,我还活着,上帝保佑,我们可以获胜!”据说巴约的奥多策马前去集结已退却的布列塔尼人,而威廉本人——他已经死掉了三匹坐骑——发动骑兵冲锋,以切断那些因离开山脊而暴露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退路。

诺曼人迅速集结起来,冲下山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也被迅速解决。看到撤退(无论是不是佯退)成功把英格兰人引下了山,威廉下令进行一系列的撤退。然而英格兰人的盾墙依然不为所动。威廉再度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如果他不能把敌人引下山来,哈罗德就可以安然等待援军,而诺曼人在萨塞克斯本已不稳固的阵地也将就此无法坚守。

威廉下令他的部下一次又一次向前进攻,决定性的时刻就发生在其中一次进攻之中。诺曼人的弓箭手本已经用完了箭矢,或许是得到了后方的补给,也有可能是在步兵的掩护之下捡走了山脊上遗落的箭,他们又恢复了射击。在接下来伴随诺曼人冲锋的一次射击之中,逐渐薄弱的盾墙掩护下的哈罗德被箭矢射中,很快死去。至于他是如何被射中的,有相当大的争议。巴约挂毯上对此事的描绘颇为模糊。标注着“哈罗德国王在此被杀”(Hic Harold rex interfectus est)的部分,描绘了一个士兵正试图拔出射中他右脸的箭矢。他就是哈罗德吗?另一种解释认为画面上位于拔箭场景右边的另一个人才是哈罗德,他手持大斧,被一名骑兵刺死。还有一种可能是哈罗德虽然中箭,但他并没有受致命伤,是在此后被杀或伤重不治而亡。82让真相更加扑朔迷离的是,在1130年安托万·伯努瓦按照挂毯所绘制的图画上,那个拔箭的人实际上是在发力投标枪,根本不是在拔除箭矢。83如今一块石板标明了哈罗德的阵亡之地,威廉下令在此建造巴特尔修道院的圣坛,以永远铭记上帝赐予他的胜利。

如今,在修道院的残垣断壁之中(大部分已经在18世纪时损毁),有一条从山脊通到这里的小路。或许哈罗德是在中箭之后被转移到此,受伤的国王之后在此被杀(或者伤重不治而死)。

如今对中箭的说法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质疑,但必须提及,有关这一战的许多早期资料都持此说,比如布尔格伊的博德里、卡西诺山的阿马图斯的著作。马姆斯伯里的威廉和亨廷登的亨利也继承了这种说法,因此就算这只是个传说,至少也是很早就已出现的传说。哈罗德因何而死——《黑斯廷斯战歌》甚至声称是威廉公爵亲自率领三名骑士冲垮英格兰人的盾墙,亲手杀死了他的敌人84——或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极大动摇了英格兰人的士气。如普瓦捷的威廉所说:“英格兰人的军队明白继续抵抗诺曼人已经毫无希望。他们清楚人员的损失已经削弱了他们的军力,国王本人和他的两个兄弟,还有王国中不少贵族都已经战死,他们的力量已经耗竭,而且也不会有援军前来。”85

绝大部分的资料都认定,这一战在入夜时分结束,英格兰人没能继续坚守,最终陷入了溃败。哈罗德与他的兄弟利奥弗温和盖尔斯——他们或许曾试图集结军队——全部阵亡。在恐慌之中,英格兰人开始溃逃,骑马的诺曼人则得以对他们大加砍杀,和许多中世纪的决战一样,大部分伤亡就发生在这一阶段。不过依然有少量盎格鲁-撒克逊人坚持抵抗,在如今被称为马尔福瑟(Malfosse)的土垒和壕沟之中据守。当布洛涅伯爵厄斯塔斯抵达这里时,他无视了身边人的劝告,贸然发起冲击。他头部受到重伤,几名诺曼贵族也当场被杀。另一份记载声称,诺曼骑兵没有注意到矮树掩蔽的工事,因而许多人在此被杀。86《巴特尔修道院编年史》也写到,在一处野草丛生的壕沟旁有大批诺曼人阵亡。

夜间已经不再有英格兰人进行有组织的抵抗,而人们也迅速开始搜索死者的财物。人们在山顶发现了利奥弗温和盖尔斯的遗体,但起初并没有找到哈罗德的遗体。最终他的情人“天鹅颈”伊迪丝,通过“只有她能认出”的某个特征发现了他的遗体。哈罗德的遗体随即被带到威廉面前,哈罗德的母亲盖莎提出要以与尸骸等重量的黄金交换,但威廉拒绝了,据说他在萨塞克斯的海岸为他的对手建造了坟墓,让哈罗德继续坚守他决心用生命守卫的海岸。87余下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尸体则留给乌鸦啄食。很难说这一战有多少人伤亡,但如果按照双方都有约7000人来估算,死者应当至少有1000人——这个伤亡人数相当惊人,毕竟当时的约克或者林肯之类的大城镇也只有四五千名常住居民。惊人的惨状让教皇亚历山大二世于1070年下令,威廉必须为因他而起的杀戮忏悔。因此威廉下令建造巴特尔修道院,它绝非胜利的纪念碑,而是这位英格兰的新国王希望借以避免上帝的(至少是教皇的)惩罚的挡箭牌。

威廉的胜利可谓时来运转。如果哈罗德不是先在北方和挪威人作战,他的部队的精力自然会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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