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东方会议”到“济南惨案”（19）

三 “济南惨案”与井冈山斗争

1928年5月11日 中国济南

酒井隆站在正金银行的阳台上，望着扛着太阳旗从楼下经过的皇军，乐得合不拢嘴。

由他一手策划的“济南惨案”竟取得如此重大成果：不仅帝国第6师团于5月2日开进济南，5月3日上午突然开枪打死上千名蒋介石的官兵，屠杀了数千名平民；

国内第3师团亦已由名古屋开拔，并有大批帝国舰船来华；

听说离济南不远的天津也增派了皇军。

一场大规模的对华战争，眼看就在我手下发动了。作为一名帝国军人，还有比这更荣耀之事吗？

这里，是日军第6师团在济南的司令部，各种屠杀中国军民的命令，就从这儿发出。

脑袋硕大、似乎把脖子压进了肩膀的酒井隆时年四十一岁，按中国人的说法，早过了而立之年，却仍然是个陆军少佐，驻济南武官。更可气的是，他在上海日军特务机关工作时，曾因“工作不力”受到顶头上司冈村宁次的严厉批评，几乎断送了整个一生的前程。

酒井隆自知在帝国军部没有后台，光靠一级一级的正常提升永无出头之日。因而在一段时间有空就借酒消愁，喝得个两眼充血，脑袋向下耷拉着，像患了严重的软骨病。

时来运转。“东方会议”秘密召开。

酒井隆的情绪为之一振。此刻不建功立业，更待何时。作为驻华武官，他的前途本来就在中国。

山东届时是蒋介石和北京政府的争夺要地，他决心在这里做一篇大文章：

帝国已有去年6月以保护侨民为由出兵山东的举动，后因担心国际舆论，不得已于9月28日撤兵。我如果利用蒋介石决定进军济南的机会要求帝国第二次出兵，在济南形成日中两军对峙局面，然后一顿搅和，两国不就打起来啦！

一旦战火扩大，我辈帝国军人就大有用武之地了。军衔、金钱、花姑娘的，哈哈。

把家人留在国内，长期靠宿娼过夜的酒井隆高兴得在梦里笑出了声，吓得陪睡的青楼女子赶紧跑。

1928年4月14日，复职后的蒋介石指挥南京方面的军队进逼济南。

4月16日，直接受命于军部的酒井隆忙向参谋总长拍去耸人听闻的紧急电报，声称应以保护3000名日本侨民为借口，立即第二次出兵山东，寻机扩大地盘，将华东据为己有。

这电报果然在日本国内引起极大反响。陆军大臣白川义则于17日向内阁提出出兵议案，当即获准。

4月25日，第6师团先头部队在青岛登陆。

5月2日，该师团的司令部便在酒井隆此刻凭栏眺望的大楼驻扎下了。

“你的不错，为帝国立下大功。”这时，一只重重的胖手落在酒井隆肩上。酒井隆掉过短粗的脖子回头看时，立即本能地立正行礼。

“全凭师团长栽培。”

来者是军阶比他高了许多的第6师团长福田彦助。崇拜军衔胜过崇拜“现人神”的酒井隆，对一切军阶高过自己者，总是羡慕而妒忌，充满卑琐的复杂心理。

“轰隆！”这时左前方不远处炸响一发炮弹，酒井隆不由缩了缩脖子。佩将军军衔的福田握着指挥刀哈哈大笑：“这是皇军在肃清残余敌军。”

然而，那炮弹击中的却是一处民房，顿时火光冲天，还隐约传来儿童和妇女的哭喊声。

酒井隆为自己的失态很是尴尬，于是重新将脖子撑直，狠狠地说道：“中国人统统该死，竟敢与大日本帝国为敌！”

穿黄呢军装的福田吐出嘴里残留的肉末，两眼射出凶光：“中国人确实有不怕死的，给皇军带来大大的不便，妨碍皇军发扬国威。”

中国人确是够让他俩头疼的。

5月3日上午，当日军突然向国民党第40军第3师第7团的两个营发起突袭，将其中一个营的官兵全部打死后，正准备庆祝胜利时，却有第92师和第93师的官兵自发组织起来，对日军进行猛烈反击。此时日军的数量处于明显劣势，结果被打死打伤一大片。

酒井隆慌了，忙向福田彦助建议，派人同蒋介石谈判，对蒋进行军事讹诈。

酒井隆又出一招，要福田派兵闯进南京国民政府驻山东外交公署，将新任驻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及十六名随员全部捆绑起来，施以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