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姿逸韵的李师师
时间:2022-09-21 04:36:02
即使身处东京闹市,两边高挂着“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的金字招牌,李师师家的门前还是人迹罕至,一片冷清。
燕青奉宋江之命去见李师师,“揭开青布幕,掀起斑竹帘”,除了一盏鸳鸯灯和“细细喷出香来”的博山古铜香炉,竟不见一个人。燕青穿过天井,来到“设着三座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的第二会客厅,还是没碰到任何人。这偌大一个院落,壁上挂着名人字画,案上摆着珍奇古董,却能让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长驱直入,不怕被人偷了抢了?
这天是正月十四,为迎灯节东京城里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热闹非凡。而作为“东京上厅行首”头牌角妓之一(角妓即歌伎、艺伎。当时另一位有名的“上厅行首”叫赵元奴。详见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水浒传》百回本第1212页)的李师师家竟会是如此清静,这大概是见过世面的燕青始料不及的。再也沉不住气了的燕青只得咳嗽出声,这才见“屏风背后转出一个丫环来”,那丫环不慌不忙,见了生人颇有礼貌地道个万福,然后从容地问客人怎么称呼,从哪里来。连丫环都如此雅致,那主人的气度就可想而知了。
大名鼎鼎的李师师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却是为何?书上说得明白:“原来李师师家,皇帝不时间来,因此上公子王孙,富家子弟,谁敢来他家讨茶吃。”
连飞扬跋扈的公子王孙都不敢来,一般的商贾书生更不敢来了。万一不小心撞上赵官家,龙颜一怒,那脑袋就不用长在脖子上吃饭了。
也正因为如此,李家才敢敞着大门而无所顾忌,貌似空城而愿者上钩。盗贼强梁远比公子王孙精明,他们知道太岁头上的土动不得,天子身下的腥就更偷不得,就连自称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明火执仗与官府对抗的梁山强人,不也没打有万贯家产据说为助宋抗金能捐河北军饷的李家的主意,反而因有求于李师师而“借得山东烟水寨,来买凤城春色”,乖乖地把在别处拚着性命毫不留情地抢来的“千百两金银,欲送与宅上”,让本来就锦衣玉食的李家好好消受。
既然公子王孙、富家子弟都不敢来,李家为何还要开着门挂着牌呢?可见撞上门来的人还是有的,比如不知内情的外地富商,比如敢于冒险的多情书生。这不,在李家以为闲人忙人都赶去看灯了的和风暖夜,自称有的是家私的“山东客人”撞上门来了。
不知是事出有因,还是事有凑巧,那段日子道君皇帝不是“不时间来”,而是天天来。宋江正月十四去,刚要对李师师“欲叙行藏”,李家人来报:“官家来到后面。”宋江第二天又去,正要“把心腹衷曲之事告诉”,李家人又来报:“官家从地道中来至后门。”这不存心让带去千百两金银又冒着很大风险的宋江做亏本买卖白跑一趟东京么?
尽管内忧外患,但朝廷为粉饰太平,对这“上元灯节”是作了精心准备的,单单是灯节侍卫就有“五千七八百人,每人皆赐衣袄一领,翠叶金花一枚,上有小小金牌一个,凿着‘与民同乐’四字”。但到了正月十五,道君皇帝却放着一年一度难得与民同乐的热闹灯节不看,“教太子在宣德楼赐万民御酒,令御弟在千步廊买市”,自己偷偷从地道至李家后门,与李师师来同乐了。
从皇宫至李家竟有地道?
皇帝狎妓自然忌讳,但为了掩人耳目而挖一条直通李家的地道,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况且这浩大的工程必有许多人参与和劳作。原本为了保密,却兴师动众,这不是事与愿违欲盖弥彰了么?
读鲁迅编辑的《唐宋传奇集/李师师外传》,才弄明白这“地道”是怎么回事:“迪(即张迪,徽宗时内侍太监)私言于上曰:‘帝幸陇西(时人称李师师为陇西氏),必易服夜行,故不能常继。今艮岳离宫(艮岳离宫是童贯朱椅徽宗建造的行宫,在汴梁城的北面)东偏有官地袤延二三里,直接镇安坊(李师师住在镇安坊)。若于此处为潜道,帝驾往还殊便。’帝曰:‘汝图之。’于是迪等疏言:‘离宫宿卫人向多露处。臣等捐赀若干,于官地营室数百楹,广筑围墙,以便宿卫。’帝可其奏……四年三月(即宋大观四年三月),帝始从潜道幸陇西。”(见中国人事出版社1998年版《鲁迅全集》第1965页)原来这“地道”是用围墙分隔出来的一条禁止别人通行因而颇为隐蔽的“潜道”。
关于宋徽宗宠幸李师师,历来有许多传说。据说徽宗最初是以赵乙的假名去会李师师的,而李师师接客,只要来者略通文墨,便得留下即兴诗词。徽宗自觉文才一流,乘兴填了一首让人汗颜的艳词:“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此词究竟是不是宋徽宗的作品,当然大可存疑。徽宗毕竟是皇帝,即使再风流,大概也不会做或做不出这样的艳词。
据《李师师外传》载,“帝尝于宫中集宫眷等宴坐,韦妃私问曰:‘何物李家儿,陛下悦之如此?’帝曰:‘无他,但令尔等百人,改艳妆,服玄素,令此娃杂处其中,迥然自别。其一种幽姿逸韵,要在色容之外耳。’”(出处同上)
此话究竟是不是宋徽宗说的,当然也可存疑,但至少像皇帝的口吻,而且也说明了宋徽宗为什么无心后宫佳丽却偏偏对李师师情有独钟。
《水浒》中的李师师,不但别有“幽姿逸韵”,而且乖巧机灵,幽默风趣。
宋江第一次去,李师师说:“适间张闲(燕青假托名)多谈大雅,今辱左顾,绮阁生光。”宋江第二次去送上一百两黄金,李师师说:“员外识荆之初,何故以厚礼见赐,却之不恭,受之太过。”话说得彬彬有礼,极有分寸。
宋江柴进在里面饮酒谈笑,却让戴宗李逵在门外把守,李逵便忍不住“在外面喃喃呐呐地骂”,宋江只好把他叫进来。看到李逵“圆睁怪眼,直瞅他三个”,李师师问宋江:“这汉是谁?恰像土地庙里对判官立地的小鬼。”众人一听都笑了,而“李逵不省得他说”。也幸亏李逵不知道李师师在说什么,否则没准会发作起来。那次在江州,他不是把一个根本没惹他,只“打断了他话头”的卖唱女子点得“蓦然倒地”不省人事了么?其实,从具体场景分析,李逵当时正面对面“直瞅他三个”,李师师的话他应该听见也能够听懂的。“这汉是谁?”“像土地庙里的??小鬼。”这大白话李逵听不懂?既然听懂了且“肚里有五分没好气”的李逵为什么不发作?这个谜只能去问黑旋风自己了。也许是因为总摆出一副大任在身样子的宋江在座,也许是因为李师师的风度和气势镇住了他。不管怎样,梁山第一莽汉李逵是不会也不敢“用两个指头”去点李师师的粉额。
而接下来宋江与李师师的对话,李逵可能真的没听懂或听不明白。宋江说:“这个是家生的孩儿小李。”也就是说这是你们李姓人家的后代。李师师的回答既巧妙又风趣,用也是本家的李贽的话说是“这个丫头大通。”(见《水浒传会评本》第1278页)李师师说:“我倒不打紧,辱莫(另作”辱没“)了太白学士。”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我李师师倒不在乎,只是让李白先生蒙羞委屈了。
李逵尽管喝了李师师让人端上来的三大杯酒,被燕青推搡着“去门前坐地”,但气仍不打一处来。也活该杨太尉倒楣,他偏偏这个时候推门进来,还盛气凌人地责问:“你这厮是谁?敢在这里?”这次是听得真切也听得明白的“李逵也不回应,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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