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的香樟树
时间:2022-09-21 04:37:03
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三十刚出头的民警张海波被派去乡下工作,做一个蹲点干部。
他蹲点的地方是河东公社小河大队。
那是一个夏日,为了躲避毒辣的太阳,张海波清晨五点就骑着单位配发的一辆半新自行车上路了。城市还在熟睡之中,街道上冷冷清清,路边人家没有透出一点光亮,马路边隔很远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还好南方夏日天亮早天边已经有鱼肚白,他有力地蹬着踏板,自行车在洒着昏黄路灯光和泛白自然光的水泥路面上飞驰,十几分钟后就出了城,又飞驰过凉风习习的过江大桥,然后往右冲下一个长长的斜坡,自行车就欢快地在河堤上奔行。
上午八点半,张海波骑了三个多小时自行车到了小河大队部。小河大队部在一个古老美丽的小镇上,小镇只有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街,小街两旁全是青砖黑瓦的明清建筑,大队部也是一幢明清建筑,他将自行车放在门外锁上车锁,抬脚跨过青石门槛就迈进了大队部。
大队曾书记四十来岁,穿一件无袖白色粗布衫和一条黑布长裤,脚上是一双黑布鞋,他坐在一条长木凳上抽着烟,一边认真听着张海波自我介绍,一边仔细打量着来人。张海波个头一米七多一点,长得清清秀秀,身板与乡下汉比较略显单薄,他上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白布衬衫,下身是一条蓝色宽大的公安制式裤,脚穿一双酱色多孔塑料鞋,他整体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印象。曾书记听完张海波的自我介绍,他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将手上烟蒂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双手接过介绍信,就热乎地请张海波坐对面的一张竹椅上,曾书记又从桌上提起热水瓶给张海波倒了满满一搪瓷把缸的白开水,接着详详细细地给张海波介绍大队的情况,有七八个地富反坏右分子,有一个与知青斗殴坐过牢的堕落分子,最后他憨厚地朝张海波嘿嘿笑着说,“我们乡下几年也出不了一两件坏事,只是夏天有些老l心痒痒占女人家便宜,犯一点作风问题,偷看女人洗澡,晚上偷偷摸一下大腿,嘿嘿,这些事情也不好上纲上线,是不是,张同志?“,张海波对这些作风问题的事情不甚了解,曾书记说不好上纲上线,他也就随和地笑了笑。
一个上午张海波都在光线暗淡的大队部里翻阅地富反坏右分子的档案,临近中午时,曾书记笑呵呵地过来对他说,“张同志,我们去吃饭吧。今天从一队开始派饭。“
张海波曾听在乡下蹲过点的同事讲过,每天吃饭是轮流派在老l家,富裕点的老l家招待好一点有炒鸡蛋,一般的老l家都是自留地里种的蔬菜,反正碰上什么吃什么。张海波因为两地分居问题与妻子离婚后基本上是吃食堂,他对吃并没有太多的讲究。
曾书记借了一辆自行车,他骑在前面带路,张海波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没有说多少话,张海波也没功夫说话,土路两旁迷人的乡间风景让他如醉如痴。
原来乡下是这么美。路右边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那绿油油的水稻随风起舞,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田头树梢上伴唱,真是广阔天地大舞台。路左边有一条清澈弯弯的小河,河岸青青草地上十来头牛儿有的在低头吃草有的懒洋洋地趴着,清澈河水中七八个顽童在嬉水玩闹,那小胳膊拍起的水珠在阳光里莹光闪亮。
沿途欣赏着美景,不知不觉中就到了第一生产队。
这天,张海波是第一次见到红柳。
她站在村头一棵几百年的香樟树下,身旁站着她老公生产队队长曾开贵。
张海波远远就看见了那棵香樟树,枝繁叶茂在天空画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接着香樟树下的红柳扑进了他的眼睛,虽然红柳用手遮在额头眺望这样看不齐她的五官,但那种充满朝气的丰盈着实让他震撼。
红柳二十七八年纪,一件乡下时髦的短袖花格子布衬衫裹着她丰盈的身子,虽然衬衫尺寸宽松,可是无法遮掩一种成熟的丰盈,这种丰盈不是简单的丰满更不是肥胖,是健康村姑独有的充满朝气的丰盈。红柳扎着两条羊角辫,她有一张好看的鹅蛋型脸蛋,面颊自然的红晕似鲜艳的苹果,她一对眼睛水波奕奕,一双嘴唇丰满红润,她自然地露出春天般的笑容,张海波感到无比的震撼。
曾开贵的家就在村头,与香樟树相距二十来米,是一座青砖瓦房,那是解放后土改时政府分给他家的房。
曾开贵热情将曾书记和张海波迎进家里,厅堂一张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搪瓷脸盆,脸盆里是满满的红烧狗肉,那扑鼻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厅堂,又飘出门外飘得很远很远。
张海波作为尊敬的客人与曾开贵父亲同坐在上席的长凳上,大家都落座后,曾开贵憨状可掬地说,“家里拿不出什么好菜招待,就打了一只狗,现在不是吃狗肉的季节,实在不好意思。“,曾书记呵呵地笑着说,“开贵,你打家狗招待客人,说明你招待我们张同志是非常热情,今天我也很有口福,哈哈,真馋死我了,我开筷啦。“
大家喝着自酿的黄酒吃着狗肉,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当曾开贵得知张海波与他是同年同月生,就借着酒兴要与张海波结老庚,张海波觉得曾开贵这个人不错,就欣然接受。
两人结了老庚,张海波叫了红柳一声“嫂子“,红柳眯眯地笑着,脸蛋更加红扑扑。
张海波第二次见到红柳时,却非常怜悯和伤心。
半月后,老庚曾开贵中午在河里消暑游泳时,突然脚抽筋沉入了河底。
张海波得到消息,就火烧火燎地骑着自行车赶往第一生产队。村头香樟树下挤满了人,他将自行车往地上一扔,慌慌张张推开人群,只见红柳紧紧抱着一动不动全身湿漉漉的曾开贵在哭天喊地。
曾开贵入土后,忙了几天几夜的张海波要回大队部了,他从兜里掏出所有的钱,两元一张一元四张伍角三张贰角一张壹角七张,还有一分贰分伍分的硬币,情真意挚地对红柳说,“嫂子,你不要太难过,今后有什么困难,遇上了什么事,你就到大队部来找我这个老庚。“,红柳挂满血丝的眼睛又伤心地流下了泪,她点了点头,却怎么也不肯收下他的钱,他抓住红柳的手将钱硬塞在她手心,这时一双稚嫩的手过来使劲掰开张海波的手,“你是一个坏蛋,不要你的臭钱。“,冒出来的小孩子是红柳的独生儿子来福。
红柳很生气地用力打了一下来福的屁股,严厉地说,“来福,你怎么能这样说叔叔,快给叔叔道歉。“
“我不!他就是一个坏蛋,吃了我的阿黄,我恨他。“,来福脾气很倔,红柳更加生气,她又用力打来福屁股,张海波匆匆劝住了红柳。
张海波回到大队部一睡就睡了一天,次日想去一队再看望安慰一下老庚爷和红柳娘儿俩,第七生产队一件纠纷绊住了他的脚,事情忙完后,市局又通知他回城里汇报工作,这样左折腾右折腾使他一直抽不出身来。一个月后,红柳突然来大队部找他,他忙着倒茶递扇,红柳一直低头闷声不响,他关心地说,“嫂子,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红柳犹犹豫豫了好一阵才说,“有人占我便宜。“,张海波剑眉一竖,“是哪个耍流氓?你跟我说。“,红柳又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没有说。
在南方酷热的夏夜,城里年轻人喜欢在街旁和小巷里露天过夜,乡下人更是无拘无束,男女老少都爱在自家屋前院里露天睡觉,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光着膀子在习习凉风中呼呼睡去,女人们穿着布背心花裤衩在竹床上也睡得很香,一些心痒痒的老l半夜三更时分就到处游荡,看见哪家媳妇大腿白花花可爱,会趁人家熟睡之机偷偷摸摸占些便宜。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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