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
时间:2022-09-21 04:59:07
她和他不是一类人,只是恰巧被安排在一间容易充满暧昧气氛的小间办公室里。
心像塞满了棉花
出差一回来,唐琳就听说了沈放要辞职的消息。
她捧着一束新鲜的桔梗,愣了一会儿,在门外调匀呼吸才进去。沈放依旧像之前一样端坐在办公桌前,见她进来对她笑笑。
那笑,是最普通的同事之间的笑,可唐琳却能从这普通里觉察出一丝属于她的特别。她给花瓶换了水,把桔梗插进去,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唐琳从进公司开始就跟沈放同一个办公室,其实就是杂物间改造成的,狭小得只摆得下一张桌子,他们各占一边,中间是一个陶瓷花瓶。
刚来时,花瓶是空的,唐琳抬起头就对着沈放的脸。然后,她开始买花,每周一束,隔着花枝间隙,她看他的时候反而理直气壮了。
沈放是公司的财务,她是辅助他工作的出纳。唐琳经常想,他们现在的沉默寡言,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的尴尬吧。那时,她头一天来上班,正跟他请教一些问题,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他们俩都下意识地看过去。Hellokitty的锁屏上某女性APP的推送:大姨妈倒计时1天。然后,唐琳抓起手机的那一瞬间,脸红的像窗外的晚霞。唐琳装作不经意,但沈放却放在了心上。
第二天,在她来上班之前,他准备了一大杯温开水,唐琳的谢谢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毕竟女性的生理周期,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来说多少有点私密。
后来,一到这天沈放就会备好温开水,唐琳什么也不说,照单全收。他们虽然同在一间办公室,但是沈放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唐琳也不能像个话唠,所以在她几次挑起话题他却只是嗯嗯哦哦之后,她也就不再说话了。
一开始还有些尴尬,从第三个月时自如起来,每次眼神掠过不同花瓣抵达他脸上时,她甚至会有莫名的悸动。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变得不同了,可现在,他竟然就要辞职了,甚至提前没有告诉她一声。唐琳的心像是塞满了一团棉花后,又被泼了一盆水,沉重又失落。
他们不是一类人
沈放辞职申请已经批准,在职时间只剩下十六天。唐琳赌气不提这事,暗自跟沈放较劲,不跟他一起出去吃饭,不一起下班乘电梯,到了那天他的温开水也不喝了。沈放有一个27岁男生的温情,但也有一个财务的木讷,他不懂唐琳这些反常。几天后桔梗枯萎了,唐琳破天荒没有买花。
沈放吃完午饭回来,带了一束粉色扶郎花。唐琳也不起身帮忙换水,只手指狠狠敲键盘,余光不时扫他一眼。沈放并不是帅气的那一类,但是看着舒服,像高岗上的一棵树,风吹一下就动动叶子,没有风的时候像睡着了。
有一回沈放不在,她遇上问题不得不去找他,可是他竟然在医院刚做完手术。唐琳买了一篮水果去看他。护士说是阑尾炎手术,他是一个人来的,住院两天了也没人来看过他。
据唐琳从同事那里打听,沈放从小就在这座城市长大,父母姐妹都健在。如果没有人来看他,一定是他谁也没讲。唐琳打心里冒出一丝心疼,然后在医院陪他直到出院。这期间,沈放也只说了两句谢谢,回到公司也没对她多说几句话。
从那时起,唐琳就知道她跟他不是一类人,只是恰巧被安排在一间容易充满暧昧气氛的小间办公室里。
不敢露出爱意的马脚
唐琳已经不指望沈放会提前告诉她了,只等下个月她来上班的时候,发现只剩她一个人,她再也不必买花来缓解眼神碰触时的尴尬,再也不必跟其他同事抱怨他是个闷葫芦。可想到这些,唐琳觉得有些鼻酸。
她突然有些后悔,上个月人事Miss黄告诉她外面大厅腾出了一个座位问她要不要搬去时,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Miss黄打趣她是不是习惯了沈放,她脸倏地红成煮熟的虾球。其实唐琳早就察觉了自己对沈放的爱慕之心,只是她又明白他们不是一类人,所以她不敢露出爱意的马脚。
快下班时,沈放的键盘声突然停下来,他探出头透过扶郎花说:“小唐,30号晚上你有安排吗?没有。那我们一起吃个便饭吧。”
“好。”对话戛然而止,沈放的键盘声又温柔地响起,她却心烦意乱起来,账单上那些数字都像学会了魔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看不清楚,好不容易才熬到下班。
沈放先走了,唐琳才深深地呼了口气,她嗅了嗅,空气里还有他衣服洗涤剂的香味。唐琳在公司待到最后一个离开,然后把那束扶郎花拿去了窗台。
只剩三天了,但有两天是周末,也就是说她跟沈放的时间只有最后一天了。她不想再躲在那束花后看他了,她想正大光明地看他一天。
喝下去的酒都变成眼泪
30号如期而至,唐琳破天荒来得比沈放早。那束扶郎花已经枯萎,唐琳怀揣着小心思放了一束紫色勿忘我,沈放也注意到花瓶被移到了窗台,但是并没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沈放已经做完了交接的资料,唐琳听Miss黄说新的财务大概会在1号上班,会坐在沈放的位置。
“小唐,你忙完了吗?”沈放突然问她。唐琳点点头,又听见他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公司上班,跟你共事的六个月,很开心。”唐琳心中一动,他竟然记得他们一起工作了六个月。接下来,沈放破天荒说了很多话,像告别一样,弄得唐琳心里怪难受的。
傍晚他们一起下班,去提前订好的餐厅吃饭。是一家很高档的餐厅,巨幅落地窗,浅紫色的窗帘被挂钩勾起来,唐琳点了菜,要了一瓶红酒。她想起四个月前,有一次宿醉后来上班,他诧异她竟然会喝酒,然后给她冲泡了一杯浓茶醒酒。
晚饭结束时,唐琳如愿以偿地喝醉了,两个人面对面开始显得局促起来,她大概是想趁醉酒的时候跟他表个白,就算知道会被拒绝也没关系,可是真的在他面前,酒精也没能拯救她。在沉默的沈放面前,唐琳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沈放送她回公寓,两人在楼下站了一会儿,她的酒已经醒了,沈放温柔地说了再见。唐琳看着他的背影,喝下去的酒都变成了眼泪,流得悄无声息。
再没有一杯三十度的温开水
办公室里来了一个新的财务,一个四十多岁的已婚男人,能够跟漂亮年轻的女下属单独坐在一起,他脸上总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唐琳把放在窗台上的花瓶拿回桌上,把老男人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老男人的头顶俨然是荒凉的地中海,但是看唐琳的眼神,总是色眯眯的。唐琳不爱跟他说话,面对他的提问,能用点头就绝对不开口。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沈放。她忽然想,之前沈放的沉默寡言是不是因为不喜欢她呢?这样想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伤心的海绵,往看不见的地方滴答着带咸味儿的水。
花瓶里的勿忘我变成了干花,但依然好看,唐琳决定不再买花了。老男人这样问过她,他说:“小唐啊,这花都萎掉了,我拿去窗台摆着吧。”唐琳不说话,第二天等老男人来的时候,花又放回了桌上。那以后,老男人也不再说了。
唐琳生理期到了,也再没有一大杯三十度的温开水等她,有时候宿醉后来上班,老男人的两只眼睛看着她松开的领口都会放光。唐琳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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