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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言佛具一切智智,可以有无穷化身,自由出入天界鬼界,以各界生灵的形象语言传法,如大地一般,为众生依靠,如火一般烧除愚蠢,如风一般吹尽烦恼,如水一般舒畅欢乐。一切智智如此伟大,它究竟是什么?佛具一切智智,我们凡人如何达到?”
松华轻声道:“俞先生心中已有答案,为何多此一问?”俞上泉:“我只是想到,并未证到。”
松华长吁一口气:“想到,便是证到。经上形容一切智智,是如地一般、如风一般、如火一般、如水一般,在口传中,还有一句――如我一般。一切智智便是我,人人有我,佛亦有我,一切智智人人自具,佛具一切智智,一切众生皆具一切智智,凡人可有佛力。”
俞上泉:“这个‘我’是什么……”
松华:“说者便是。”
俞上泉感到一阵难过,似降生时的痛楚。此刻能言谈的,原来便是一切智智……此刻室外响起沙沙之音,松华道:“未曾下雪,却有踏雪声?”眼光射向门口,西院忙起身开门。
门仅开半尺,西园低声道:“陪我们来的两位军官……躺在地上。”松华闭上眼:“死了吧?”西园:“……我去看看。”松华:“不必,死了。”
室外沙沙声渐响,是蛇在泥巴上滑行之声,是深秋时节一整座山的落叶声。
大竹紧握腰间折扇,如握刀柄。俞上泉稍抬眼皮,看向西墙。西墙有两扇窗,窗无玻璃,糊着一层高丽纸。
俞上泉:“听呼吸声,室外有两人。”向松华歉意一笑:“上人,我是个棋士,下棋需入静,入静后,有时一切声消失,有时十米内的衣褶摩擦声也响如惊雷。”
室外响起一个粗哑嗓音:“俞先生耳力强!我们不好意思装神弄鬼了。”门推开,出现两个身形近似的人影。两人进屋,一人自报叫赵大,一人自报叫钱一。
赵大向松华合十行礼,阴惨惨道:“你主持静安寺,是给日本人提供日式的宗教服务。你的大事因缘,就是当汉奸。”
钱二向俞上泉合十行礼,淡淡道:“虽然我佩服你在棋上打败日本高手,但你的汉奸头值五百光洋,我有一妻一妾,生活开销大,这笔钱我需要。”
松华:“我的汉奸头值多少钱?”赵大凄苦一笑:“中统没有给你开价,杀你纯粹是个任务。”松华:“唉,让你操劳了。”赵大叹一声,无奈之极。
西园语音微颤:“也杀我和大竹先生么?”钱二皱眉:“你俩不是汉奸,你俩是日本人。”西园追问:“不杀日本人么?”钱二:“要杀的。”
一脸威严的大竹忽笑出一声,钱二眉头顿展,嘴角挂上笑纹,为自己的幽默被人理解而感到惬意。大竹与俞上泉自小相处,略通汉语,以生硬的中文说:“死之前,我想听松华上人讲明白他的大事因缘。”
钱二看向赵大,赵大点头:“死者为大。”钱二对大竹言:“可以满足你。”随后示意松华说话。
室内人均注视着松华,松华苍白的眼皮上有了血色:“我在日本学的是中国的东西,密法本是唐时中国传给日本的,我只是取回来。我没给日本人提供宗教服务,我只是安顿一个亡者。”
钱二:“楠山不是日本人么?”松华:“死人,还有种族么?”
钱二哼了一声,赵大阴下脸,道:“说你的大事因缘。”
松华:“佛辞世时,世上还没有毒品,所以佛教戒律有禁酒,没禁毒。在密宗口传中,释迦牟尼逝世五百年后,北印度山区有一位修佛法的女子,修炼一生却没有成就,她死前产生极大怨恨,想我修不成,别人也不能修成,发誓干扰后世修法者。她的尸体在火葬时,发出一种气味,令整个北印度区域内的修法者在两个时辰内散乱昏迷,甚至龙岩大师也有一秒的朦昧。
“但其时正是佛法兴盛期,这股邪气只能逞一时之乱,在佛法的兴盛区留存不住,飘去遥远荒蛮地,化作了植物,便是烟草罂粟。烟草是焚烧皮肉之味,罂粟是焚烧骨头之味。
“烟草罂粟是此女的尸变,具有此女特点,她毕竟修炼一生,智慧高于常人,吸食烟草罂粟,大脑会有灵感,荒蛮之地的土人便因吸烟草罂粟,开发大脑,草创了文明。但她没有修炼成功,从烟草罂粟得来的灵感,最终将人引入迷幻,所以土人的文明不能进展,流于怪诞。
“佛教兴盛期一过,烟草罂粟自荒蛮之地流人欧洲,复传亚洲。亚洲是佛的教化地,此女正是要败坏这里,亚洲受灾最重。”
赵大掏出一根烟,“嚓”地划火柴点燃,喷出一口烟雾,盯了数秒,道:“不料每日入我肺的,是焚尸味。您的大事因缘是禁毒?”
松华:“人的怨恨心是真正的毒品。此女修法不成,但她怨恨的力量却令菩萨也堕落。每一根烟中都有她,如佛一样化身无数,你说她是没有成就,还是成就了?”
赵大左眼角剧烈地跳了一下,面前的烟气中显出入形。是身材丰满的印度女子,眼如明珠,脚系银铃。
赵大阴惨的嗓音变得平和,甚至悦耳:“松华上人,想不到你在日本学的密法里还有催眠术。1932年,中统从德国引进催眠术,作为特别行动人员的必修课。这门课,我拿了最高分。”
烟雾女子仍未消失,赵大脸色不变,继续说:“1935年,中统的催眠术已超越德国,中国的江湖骗术历史悠久,我们将其吸收到催眠术中。”
烟雾女子开始扭动腰肢,脚腕银铃轻响。赵大感到嘴唇有几丝弱弱的痛感,似乎唇面因缺水而干裂。他扔掉烟卷,开始拍手,烟雾女子的舞蹈跟上他掌声的节拍。他舔了下嘴唇,加快掌声,舞蹈频率变快。
赵大:“上人,你的催眠术不过如此。”
松华:“我不能催眠你,能催眠你的,是你自己的怨恨。”
赵大左眼角再次跳了一下,发现烟雾女子抖掉肩上斜披的布幔,裸露胸部。舞蹈变得剧烈,掌声反而跟着舞蹈频率加快。
赵大低声嘱咐钱二:“让我的手停下来。”钱二贴近赵大,抓住他的手腕。
指尖仍颤抖。
赵大盯着松华,眼白如雪,道:“中统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任何一个人都是机器上的部件,我随着这部机器的运转而活,这就是我的天命,我早已安于天命,心中没有怨恨。”
松华:“安于天命,便是怨恨。”
赵大忽感心痛,被钱二抓着的双手猛地挣脱,“啪”地拍响一声。松华叹口气,食指轻弹,烟雾溃散,跳舞女子不见了。
耳畔仍有脚铃声。赵大坐于地上,合在一起的双手缓缓分开。钱二:“我们来刺杀您,真是自不量力。”松华:“想听我把大事因缘讲完么?”
松华言,宗教之初,总是以偶像宣教,在佛教,便是确立一个常人无法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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