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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威廉·伊根·科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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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美国个人主义像DNA一样渗入到埃尔布里奇·科尔比的骨髓。他总是自豪地将自己的血统追溯到1630年清教徒律师约翰·温斯罗普所指挥的11艘航船,船上有700多名逃离英国宗教迫害的移民。4月8日温斯罗普指挥的“阿贝拉号”船从怀特岛启航,在潮湿、寒冷的船舱中,安东尼和苏珊娜·科尔比缩成一团。安东尼大约于1605年出生在塞姆普灵汉姆附近的林肯郡——林肯伯爵的领地,当地人的名册记载着他的名字。苏珊娜·哈顿·科尔比,踏上旅程的时候年仅22岁,是被列为“索尔兹伯里古老家庭”中的女儿之一。

6月13日,“阿贝拉号”船在塞勒姆登陆。温斯罗普在肖马特半岛建立了他的马萨诸塞湾殖民地,这是继詹姆士顿和普利茅斯后,英国的第三个殖民地,也就是后来的波士顿。安东尼作为第一教会的成员,一个自由人,与他的妻子在波士顿生活了三年,然后向西迁移到了剑桥的布拉图街,并在那里拥有了两所房屋和六英亩的土地。1639年,他卖掉了在剑桥的产业,搬到了东北部。在靠近马萨诸塞州海岸的索尔兹伯里和埃姆斯伯里开办种植庄园并获得成功。1660年去世后,给他的妻子和七个孩子留下了一笔较为丰厚的遗产。

科尔比的后代一直居住在马萨诸塞州,从事的行业也是三教九流,包括几个种植园主、一名酒吧老板、一名铁匠、一名印第安斗士、数名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的军人、几名造船商、几名废奴主义者和一名银行家。根据家谱记载,还有一名“欺凌良家少女”的败家子。科尔比家族在第四代的时候出现了第一个知识分子,出生于1855年的查尔斯·爱德华兹·科尔比。小时候是个神童,对电学和化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曾留学海外,最终在纽约哥伦比亚学院成为著名的有机化学专家。他的学术生涯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却不幸患了肾病而英年早逝,享年42岁。身后留下了妻子艾米丽·琳恩·卡林顿·科尔比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位年轻的寡妇是位强悍的新英格兰人,在纽约亨特学院的招生办公室找到一份工作,精打细算地将孩子们抚养成人并让他们接受了教育。

1891年,在他们的儿子出生九个月后,查尔斯和艾米丽才决定给他取名为埃尔布里奇·阿瑟顿·科尔比。父亲去世时,埃尔布里奇刚刚六岁,他上面有两个姐姐萨布拉和多萝西,都是聪慧伶俐的孩子。这位少年很快就痛苦地意识到自己的母亲一直过着拮据的日子(其后一生,这种穷困的幽灵一直折磨着他)。虽然埃尔布里奇在家庭中最为年幼,但很快成了家中的顶梁柱。他上高中后,就开始打零工来补贴母亲微薄的工资。此后,他通过刻苦用功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在学校,他的英语专业成绩优异,获得过跨栏冠军,还是长距离游泳运动员。1912年,埃尔布里奇以优异的成绩和斐陶斐荣誉学会主要成员的身份毕业,之后留校一年攻读硕士学位。大学期间,他成为了一个亲英派人士,如饥似渴地阅读鲁德亚德·吉卜林的书籍和诗歌,对罗伯特·贝登堡(英国现代童子军的创始人)崇拜有加,并成为了一个天主教教徒(受到当时英国知识阶层皈依运动的影响)。他皈依天主教一事激怒了信奉公理教派的母亲和姐姐。更令她们气愤的是,如同其他皈依者一样——埃尔布里奇对天主教的狂热甚至超越了那些天生就是天主教信徒的人。

结束哥伦比亚大学的学业之后,1914年,他搬到了圣保罗,一边在明尼苏达大学做教员,一边攻读英语博士学位。不到一年,同美国许多年轻的进步人士一样,欧洲战争的爆发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埃尔布里奇自愿加入了塞尔维亚救济远征军,负责在巴尔干地区驾驶救护车,为难民运送救援物资,还因此而荣获了塞尔维亚红十字会金质奖章。1916年,他返回明尼苏达大学,恢复教学工作。

出征之前,他认识了一名美丽天真的英语专业的女学生,归来后与她重续旧缘。玛格丽特·玛丽·伊根是圣保罗一个富裕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的女儿。她父亲威廉·H. 伊根早年离开了爱尔兰故土,在北达科他州和南达科他州与苏族印第安人做贸易,并最终成为了一名成功的圣保罗咖啡商,在萨米特大道购买了一处小豪宅。伊根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天主教徒,他鼓励玛格丽特和她的兄弟们去世俗大学而不是宗教学校接受教育。即便如此,1917年,当他的女儿嫁给皈依天主教的埃尔布里奇时,他依然很不悦。信奉公理教派的科尔比家族对这桩婚姻也不满意。

美国参战的时候,埃尔布里奇报名参了军,希望能同美国远征军一起被派往法国。但他却收到了前往巴拿马的命令,令他倍感失望。他在巴拿马的任务只是身穿潇洒的白色制服,做一名看似光荣的警卫勤务员。其间,玛格丽特身怀六甲,埃尔布里奇将她送回了圣保罗林肯大街的家中待产。1920年1月4日晚上,她在圣卢克医院生下一名男婴。夫妻俩给儿子起名为威廉·伊根·科尔比(William Egan Colby),这是他们的独生子。

休战后,埃尔布里奇回到明尼苏达大学,继续他的教学工作。虽然他并不缺钱,但是童年贫穷的恐惧一直困扰着他,不久他就开始担心作为一个苦苦挣扎的作家和报酬过低的教授所赚取的工资不足以养家糊口。埃尔布里奇想,虽然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美国军队并不富有,但至少可以为在役的军人提供经济保障。所以,他申请重回美国陆军,由于具有高等教育学历,这次被授予少尉军衔。他在军队一待就是28年,最终晋升为陆军上校。但对军队来说,他的学识和才华有点不太适合。部队服役期间,他撰写了六七本书,内容可谓是五花八门,其中有《英国天主教诗人》(从乔叟到德莱顿)、《西奥多·温斯罗普传》(第一位死于美国南北战争的联军战士),还有关于军队士兵的俚语交谈的字典《军队行话》,以及众多的学术文章和书评。他在给编辑热情洋溢的信函中,通常都是晦涩难懂的语句。他还曾发表过长篇文章强烈呼吁政府恢复佛蒙特州汤普森角拼写中欠缺的单引号。

对待自己的独生子,埃尔布里奇是一个严厉而迂腐的父亲。他恪守着维多利亚时期的规矩,威严挺拔,注重仪容仪表,对比尔要求很严格,有点近似军事化的管理。在他的孙子孙女眼中,他是个脾气暴躁性情乖戾之人,他们总是称呼他 “上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很不自在。玛格丽特给予了比尔·科尔比全部的母爱和情感的支持。她是一个极具风韵、心地善良的爱尔兰女人,在美丽的艺术品和家具上独具慧眼。与埃尔布里奇的性格截然相反,她对儿子的爱远远胜过对丈夫的爱。即便在情感上更亲近母亲,但在理性方面,比尔与父亲更为接近。埃尔布里奇有着浓烈的爱国情怀,是民主党的铁杆拥护者。他经常给自己的儿子灌输独立的、非正统的思想,让他对身边及周围的一切事物充满好奇心,要求他做事要像军人一样一丝不苟,要始终坚守“老洋基”( 美国独立战争以前,人们把服役于美国殖民地军队里的新英格兰人称为“洋基人”。——译者注)的那种正直。比尔不仅从他母亲那里继承了与人为善的性格,也传承了父亲对世界严厉的看法,不太愿意别人过于接近他。

作为一名军人的子弟,比尔在生活中学到了很多东西。由于父亲的岗位不断变换,他们每隔几年就要搬家,这让他很难融入社区或学校之中,但他已经习以为常。1923年,美国陆军派埃尔布里奇前往佐治亚州哥伦布市附近训练步兵的本宁堡军事基地。埃尔布里奇担任新闻官员,任职两年后,煽动了一场公共宣传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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