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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谍报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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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和茱莉亚·赫尔姆斯在印第安纳波利斯著名的律师休伯特·希卡姆家中用完午餐后来到客厅,刚坐在沙发上,准备通过广播欣赏纽约爱乐交响乐团的周末音乐会。就在此时,插播了一条报道,珍珠港被袭。休伯特对这对夫妇说,多么可悲的巧合啊。日本战斗机轰炸扫射的希卡姆机场,是以休伯特的哥哥—— 陆军航空兵团中校贺拉斯的名字命名的。而他已在七年前的一次飞机失事中不幸去世。

赫尔姆斯密切关注着欧洲的战事。但他从未关注过亚洲战场,也从未考虑过日本将美国拖入这场战争的可能性。赫尔姆斯像一名棋手一样,总是三思而后行。此时,在他们穿好外衣准备离开时,他的大脑开始快速运转,思忖着日本偷袭后他该做些什么。

1942年3月,赫尔姆斯做出了决定。他向《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告假,收拾了他们的家庭用品,把茱莉亚和孩子们从印第安纳波利斯安顿到了他父母所居住的新泽西州的南奥兰治,以便能够从纽约通勤往返。之后他便在纽约的海军陆战队救济协会的公共关系办公室当了名志愿者。该协会在为珍珠港事件中牺牲的水手家属募捐,赫尔姆斯希望这份工作可以提升自己的资质,以便在海军谋得一官半职。3月12日,在提交给海军部门的申请中,除了曾在某个湖中泛过舟之外,他的航海技术乏善可陈。做事总是小心谨慎、面面俱到的赫尔姆斯在申请书后附加了六封推荐信,它们来自《印第安纳波利斯星报》高管、市参议员、救济协会官员和前合众社同事。

海军并没有被打动。递交申请后次日,赫尔姆斯的体格检查没过关。他患有高血压、心率过快、身高6英尺、胸部扁平、体重差31磅,不适合在军舰上服役。

赫尔姆斯不依不饶。他找了一名高级军官——纽约城的美国海军东部海域前线总部的指挥官,让他介入此事,说服海军人事处官员忽略他的身体缺陷。他们不愿意伤害这名年轻人,因此考虑让他在东部海域前线总部工作,在大苹果城(纽约)的办公室绘制德国潜艇在东海岸活动的海图。三个月后海军进行了重新考虑,批准他作为一名副官(像凯西一样跳过少尉军衔)服役。后来他体重增加了,但血压一直没有降下来。

7月1日,就在茱莉亚生下他们的儿子丹尼斯仅仅24个小时后,赫尔姆斯登上了一列到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的火车,到哈佛大学海军培训学校参加为期60天的军官教化培训。茱莉亚从产后恢复过来后,带着孩子们去了哈佛大学。但她几乎看不到自己的丈夫,而且在接下来的四年里也很少看到他,因为他为工作鞠躬尽瘁。海军免除了他进一步的训练,以便他能更快地加入部队,投身潜艇追踪。

在纽约东部海域前线总指挥部,赫尔姆斯坐在船舶图标部的办公桌旁,缩头弓身在看导航图,标注美国船只到英国的航行路线,避免德国U型潜艇的狼群战术,对其位置也想方设法进行最好的预测。偶尔他还有机会审问被俘的德国潜艇人员,查出他们的船只运作的线索,这让他首次尝试了如何从敌人口中诱供情报的滋味。这项工作很乏味,但赫尔姆斯表现却很好。在效率报告中,他的上司给了最高分,不到一年,他晋升为中尉——尽管在报告中他们注明,他应该作一名更具威严的军官。赫尔姆斯请求调入太平洋的战列舰,他认为那里才是海军真正的战场。上司没有理会他的请求。

1942年12月的一天,他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对方是他在合众社的老上司费雷德里克·厄克斯纳。他约赫尔姆斯下班后在城里的海外记者俱乐部碰面小酌。一周前,厄克斯纳快满40周岁的时候,加入了战略情报局。《芝加哥每日新闻报》的记者瓦莱士·德尔,赫尔姆斯之前在柏林的同事,在厄克斯纳之前已经加入多诺万的麾下,充当巡回政治和宣传顾问。他劝说厄克斯纳加入了自己的阵营,从事同样的工作。其实厄克斯纳无须费力劝说——将近半年来,在为合众社工作的同时,这位处长就一直从柏林报道中给战略情报局递纸条。厄克斯纳因病带薪休假,目前正在为多诺万组建一个名为“心理战”的宣传和心理战部门。心理战术要追溯到特洛伊木马传说,关于希腊人如何说服特洛伊的市民把木马拉入城中。但厄克斯纳很快就发现,要想说服现代化的美国军队采用心理战术简直比登天还难。甚至,在战略情报局的怀疑论者也质疑一个情报收集机构涉足这种“歪门邪道又有什么用”。然而,多诺万却对心理战活动部的建设热情高涨。厄克斯纳认为,他在柏林的得意门生赫尔姆斯是这一任务的最佳人选。

两人点了鸡尾酒,在记者俱乐部吧台的尽头找到了两张隐秘的椅子坐下。厄克斯纳直接切入正题。他近乎耳语般地说道:“战略情报局局长多诺万将军让我组建一个名为心理战活动部的新部门。这是高度机密,我现在说的话你不能对任何人讲。”

赫尔姆斯从来没有听说过多诺万或战略情报局,但他答应会保守秘密。他等着厄克斯纳继续说下去。

“心理战活动部将负责黑色宣传。”这位前上司一边说道,一边注意到赫尔姆斯一脸的茫然。很显然,他不明白厄克斯纳在说什么。

“黑色宣传,就是虚假情报,”厄克斯纳抬高了嗓门,“蒙蔽敌人,迷惑敌人的戏法。”

赫尔姆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战略情报局还做什么?他最后问道。厄克斯纳低头看了一眼吧台,看看是否有人在偷听。“破坏活动、间谍活动、建立准军事游击队、组织抵抗活动、反间谍,”他俯身靠近赫尔姆斯,小声说道, “但我想让你加入我们的黑色宣传,加入心理战活动部。”厄克斯纳对他说: “你天生就是这块料。”因为赫尔姆斯了解德国文化,讲一口流利的德语。

赫尔姆斯对此倒不是那么肯定,他开始喜欢与德国U型潜艇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在柏林工作的岁月里,赫尔姆斯与厄克斯纳并不是特别的亲近,他不知道现在他编织的间谍故事是否可信。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美国海军已经有150年的历史了,而战略情报局成立刚一年多。赫尔姆斯脑中一片混乱,他告诉他的前任老板,他对此不感兴趣。之后他把厄克斯纳所说的工作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1943年8月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当他慢悠悠地走到东部海域前线总部办公室进行周末值班的时候,遇到了怒气冲冲的指挥官,他粗暴地将赫尔姆斯传唤到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什么鬼东西?”海军上校尖叫道,冲办公桌对面的赫尔姆斯扔过去一份电报,“决定你能否待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你!”电报说,华盛顿的战略情报局总部急需赫尔姆斯“立刻”就任一个“特殊职位”。

“你为什么想离开这个岗位?”上校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赫尔姆斯气急败坏地说:“可我并不想离开。”

但在这件事情上,中尉和他的长官谁说了都不算。后来赫尔姆斯才发现,他成了海军人事办公室IBM计算机的受害者。一位加入厄克斯纳心理战活动部的前麦迪逊大道广告高管向海军发出了一份招募的请求,要求被招募人会讲德语和法语,并在欧洲担任过记者。计算机打印出了三张穿孔卡片。其中,两名军官已被派驻海外,第三张卡片上是身在美国的赫尔姆斯的名字,他成了唯一的人选。

8月的第二个周末,赫尔姆斯拖着行李,登上了宾夕法尼亚铁路公司去华盛顿的火车。之后一年半的时间里,周末一有闲暇,他就回到新泽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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