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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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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斯校长为杜勒斯工作。杜勒斯把他安顿在国际大厦几个街区外的一间办公室,希望造成一种假象,说明这个怪人与多诺万的机构互不相干。

距离并没有使唐纳德·唐斯打消念头。他钻营到了戈德堡项目中,访谈商船水手并自己策划全套的行动计划,如将一名耶鲁大学教授渗透到伊斯坦布尔,以学术研究者名义从事“图书馆计划”的间谍活动。但唐斯对间谍活动的看法悲观得可笑。他在一份备忘录中写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在陌生的阴曹地府与难民、激进分子和叛徒为伍。这一行里容不得温文尔雅或外交礼仪,这是一场残酷无情对残酷无情的搏击。”尽管杜勒斯对唐斯充满了戒备心,但却同意这位校长的说法。

他们开始一起深入到纽约的“阴曹地府”,而结果依然是良莠不齐。痛恨希特勒的普鲁士地主贵族和前外交部长沃尔夫冈·冯·昂德·祖·普特利茨男爵, 1939年被盖世太保发现与英国情报局合作,险些被抓。普特利茨逃到了纽约,联邦调查局特工很快就开始跟踪他,并对胡佛报告说他“经常出没在性偏离的地方”。唐斯招募男爵主持一个对德国广播宣传的电台节目。杜勒斯认为普特利茨为德国头目如埃尔温·隆美尔将军和间谍头目威廉·卡纳里斯海军上将撰写的小传更有价值。他把那些简介寄给了多诺万。杜勒斯更热衷于唐斯招揽的另一个人——保罗·哈根,一位英俊的奥地利作家。哈根建议将同志们渗透到德国、奥地利和法国,并与地下运动联系起来。但哈根在一次秘密行动中与其他流亡者公开争吵,而且被指控为共产党的唐璜。因此,杜勒斯和唐斯认为要想组织在第三帝国的抵抗运动,最佳人选是戈特弗里德·特雷维拉努斯。此人在希特勒上台前曾是魏玛共和国部长,曾与德意志自由军团(第一次世界大战极端民族主义战士的准军事部队)中的反纳粹恐怖分子有联系。特雷维拉努斯参与的项目被称为T计划。唐斯把特雷维拉努斯和他的家人从加拿大调到了东第63街,自己住所附近的一家公寓,并答应每年给他一万美元去组织暴动。然而纽约的外籍人士背后对他的中伤从未间断,哈根和普特利茨抱怨特雷维拉努斯在德国没有追随者,事实上,他与纳粹勾勾搭搭。特雷维拉努斯很擅长夸夸其谈,他在离开加拿大之前跟自己的朋友吹嘘,他要在德国为美国人发动一场政变。最终总部勒令项目停止,并支付了特雷维拉努斯3750美元的封口费。

纽约办事处的史蒂芬森担心他们的美国老弟正在天真地“落入我们竭力避免的德国的移民陷阱”,一份来自英国的备忘录写道。甚至华盛顿战略情报局的研究分析人士也总结道,纽约的流亡者“不是他们所来自欧洲国家的真实样本”。杜勒斯对这些警告熟视无睹。跟华盛顿总部一样,纽约办事处在情报搜集方面几乎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实验室。杜勒斯为法国抵抗组织提供资助,组织了一个伪造敌人货币的计划;他从手下会见的欧洲难民中买了衣服,让渗透到敌区的战略情报局特工穿上以鱼目混珠;他甚至创办了一个秘密单位,负责挖掘美国保险公司战前对轴心国企业客户的记录,这些文件通常包含建筑物的蓝图,盟军空军认为这对确定他们应该如何攻击目标很有用。多诺万不会在某一个想法是否奏效上纠结,杜勒斯更不会。

杜勒斯从接管纽约间谍行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瞄准了瑞士。多诺万知道,用特工直接渗透一个像德国一样的极权主义国家可能需要几年的时间,他花不起那个时间。于是决定退而求其次,在欧洲中立国家建立情报机构作为他进入德国的门户。最重要的中立国,同时也是位于欧洲中部与德国、奥地利、意大利和法国接壤的国家就是瑞士。战略情报局高级官员开始在备忘录中称它为“香格里拉”。

尽管杜勒斯和他的人集思广益试图在瑞士建立情报网,但到1942年仍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除了四个并不完全可靠的线人:其中两名是在美国公使馆以外交为掩护的缺乏想象力的战略情报局情报员。国际商用机器公司和国际电话电报公司等大型国际公司愿意向杜勒斯透露他们主管到瑞士出差的见闻,但杜勒斯认为瑞士太重要,不能交给自由职业者。瑞士需要一位高级别的特工——他本人。多诺万曾跟杜勒斯谈过要他调到伦敦站做大卫·布鲁斯的副手。布鲁斯认为这位纽约战略情报局的人是“地球的选民”,他在日记中写道。杜勒斯可并不这么想布鲁斯,他觉得布鲁斯比自己资质还浅,而且还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在瑞士,杜勒斯可以大显身手,远离伦敦布鲁斯或从华盛顿多诺万和他手下来的干扰。杜勒斯在同意继续不领取任何薪水,并向华盛顿爆料他如何在这个中立国开展工作后,多诺万同意了这一调动。

去瑞士并不容易。在瑞士首都伯尔尼,美国公使馆的负责人利兰·哈里森是杜勒斯的老朋友,在巴黎和会期间两人就交好。但国务院,甚至哈里森本人都对杜勒斯的到来感到紧张,担心瑞士当局会比以往更加怀疑美国公使馆。人人都推测瑞士人和德国人都读过杜勒斯加入战略情报局的新闻报道。为平息国务院的担忧,并试图愚弄纳粹情报机构,战略情报局散布了杜勒斯与多诺万闹翻的虚假故事,称他准备回到外交部,做哈里森的特别助理。

11月2日,在纽约市政机场,杜勒斯踏上了一架载得满满当当的泛美航空公司水上飞机,第一站前往百慕大群岛。飞机在那里加油后,穿过大西洋到达里斯本。除了瑞士和葡萄牙,他的外交护照还加盖了法国、爱尔兰、英国和西班牙的签证,他需要随时在别的地方逗留。他的手提箱里装着数十封给瑞士官员的介绍信和长长的通讯录、可能会用到的消息来源、友好的外国间谍和需要避讳的纳粹同情者名单。为了强力推动他的任务,手提箱里还有一张开给瑞士银行的100万美元的信用证。

华盛顿总部的调度人员对所有派遣到海外的秘密特工都用一张《特工审核单》进行审核,杜勒斯出发前也不例外。表单中包含45个项目。审核通过了他的代号为“彭斯”,他发出的电报代号是“110”,比多诺万的“109”多一个数。他需要记住与外国特工的联络暗号以确认他的身份,暗号问题是:“你在华盛顿特区的最后一晚去哪里吃的晚餐?”回答是:“大都会俱乐部。”调度员最后还问了杜勒斯他身上的标记,以便写入《审核单》做进一步身份认证。他说,左脚内侧有伤疤。

六小时后,水上飞机到达了百慕大群岛,加油后,再次起飞到亚速尔群岛——里斯本前哨站。然而恶劣的天气使这架水陆两用飞机在葡萄牙群岛搁浅了两天。杜勒斯等待着,越来越紧张,因为他知道一个其他乘客都不知道的秘密——美国和英国军队不久将登陆北非进行代号为“火炬计划”的军事行动。一旦计划实施,杜勒斯确信德国人会做出反应,占领维希法国的其余地方,这样会使他穿越该国南部到达瑞士的旅程,要么不可能,要么危险重重。11月5日晚些时候,泛美航空公司的飞机终于抵达里斯本。次日早晨,杜勒斯搭乘了去巴塞罗那的航班,又从那里登上了一列火车,慢慢腾腾沿着西班牙的地中海海岸向靠近法国边境的波尔特沃小镇驶去。这次又因为波尔特沃没完没了的护照检查再次拖延了好长时间。11月8日正午,他正在车站的咖啡馆用午餐的时候,在火车上认识的一名瑞士乘客跑到他的桌旁。他兴奋地说:“你听到消息了吗?美国人和英国人正在登陆北非!”杜勒斯面临一个艰难的决定,是留在中立国西班牙,还是继续乘火车穿过法国,他赌了一把,决定继续前行,他认为希特勒的军队需要几天才能开进来。

他留在了火车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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