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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密尔顿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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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坏设备和间谍工具。

密尔顿大厅值得炫耀的还有其他设施,但洗澡水不是其中之一(这些人要共享洗澡水以作为英国节能措施的一部分)。主楼的门厅里还设置了一个酒吧,供学员和教官晚上消遣。漂亮的女人,许多来自英国名门望族和急救护士队,教他们学习摩尔斯电码。这里还给军官配备了勤务员,为他们擦靴子和黄铜扣,每天早上会端着一杯茶轻轻唤他们起床。

但就在他们搬进密尔顿大厅七八天后,美国杰德堡特工开始缓慢酝酿兵变。他们已经积累了一大堆的不满,从上个月拉练的苦难(英国教官非常残忍,而且特工们觉得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没有资格教授特种训练),到之前承诺对伞兵的晋升和额外工资没有兑现。密尔顿大厅后勤人员中最低级的二等兵都可以进入彼得伯勒的酒吧喝上一杯,但杰德堡军官却因安全措施被限制在宿舍区。美国人受够了被蒙在鼓里,他们听说了有关任务的离奇谣言,说什么将分配三人小组去攻击整个德国的装甲师等等。而且他们想要在门厅酒吧旁边弄一个作战室,用图钉钉上地图,以追踪欧洲战争中正在发生的战事,因为现在那里对于他们而言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们对川流不息的游客也感到恼火,游客们对游击队的行动一无所知,而且经常打断他们的训练,还要做公开演示。他们的胃也无法消化英国的饭菜——几乎天天都是灰不溜秋的羊肉、油腻的炖羊肉、清淡的煮土豆、糊糊状的萝卜和炖烂的白菜,还有一名军官所说的在“白突突满是浮渣的汁”里游泳的抱子甘蓝。

美国人心中还生出了对密尔顿大厅英国指挥官深深的厌恶。弗兰克·斯普纳中校是一个缺乏想象力和严格遵守纪律的人,对秘密战争了解甚少。他喜欢潇洒的敬礼和晨跑,或是趾高气扬带着嗥叫的松狮犬“吴先生”溜达。美国军官“恨屋及乌”,经常趁它的主人不在时踢它。

文化冲突也趋于激化。英国教官习惯性地诋毁高谈阔论的美国人是这场战争的后来者,而他们已经战斗了四年。科尔比认为密尔顿大厅的英国人“易怒”,正如他后来对儿子所说的那样,动不动就跟他和其他的美国人发火。反英情绪也在美国人之间扩散。一天晚上,美国中尉康拉德·迪洛在门厅酒吧喝醉了,当着英国军官的面抨击英国人和他们的军队。

警钟开始在伦敦和华盛顿敲响。美国的杰德堡特工都是志愿者。他们可以选择退出,而这个计划就会泡汤。无线电操作员在课堂上变得心不在焉,教官担心他们没做好诺曼底登陆日的准备。美国官兵内部私底下都在嘀咕,到现在为止整个杰德堡计划已经有这么多管理上的“胡作非为”,无论到底是什么计划,都可能失败。既然这样的话,他们还不如退出。坎菲尔德意识到,高昂的士气是这个危险任务成功的关键。一个战略情报局备忘录预测,如果处理得当,这些杰德堡特工“可能是诺曼底登陆后抵抗运动的中坚力量”——是多诺万间谍战争中和英国特别行动处领导人对法国预期的至关重要的部分。但这一战略资产正面临着蒸发的危机。

坎菲尔德赶紧派了一名调查员去密尔顿大厅评估损失程度。他带回的报告令人堪忧。“士气很糟”,调查员写道。美国和英国的高级官员迅速着手控制损失。斯普纳被解雇,英国军官乔治·理查德·马斯格雷夫中校取而代之。他相貌英俊,留着黑亮的胡子,战前曾是一个巨兽猎人。马斯格雷夫不拘小节,深受官兵爱戴。食物配给改善了,换了更好的厨师,杰德堡特工也可以进城了。伞兵晋升和涨工资的繁文缛节也被摒弃,军衔高的人在战地也享有实际的报酬,可以在法国抵抗运动领导人中得到更多的尊重。科尔比很快晋升为少校。

2月24日,300名杰德堡官兵和他们的无线电操作员都在主楼一层的大厅集合。英国特别行动处高级军官埃里克·E. 莫克勒弗里曼陆军准将从伦敦来到这里,终于为他们解开了使命之谜。

在突击队员落座安静下来之后,莫克勒弗里曼清了清嗓子。“我来谈谈未来。我知道你们的开局很艰难,事情进展得也并不顺利,”这位准将很快补充说, “但我不想让任何人不情不愿地参加这个‘节目’。等我说完,在你们明白具体的情况后,任何人都可自由选择去还是不去,我们依然会一视同仁。”

莫克勒弗里曼概述了他们的使命。在诺曼底登陆日后,大多数人随后就会空降到法国敌占区,少数参加培训的荷兰和比利时军官将被派到低地国家。所有的人在地面上与抵抗组织取得联系,往回发报以示可空投武器给他们,把他们组织成一个有效的军事战斗力量帮助艾克的常规军,向他们传递伦敦的命令,并引导他们开展游击战。任务将非常艰巨,莫克勒弗里曼警告他们。一些抵抗组织的队伍“有组织有领导,但不是所有的都那么好”,大多数队伍缺乏武器。接下来,莫克勒弗里曼投下了一枚小炸弹。为了让游击队印象深刻,杰德堡特工统一穿军装伞降,因为在《日内瓦公约》中对被俘军人有一些保护的条款,但这样会让他们非常醒目。之后,如果他们需要融入当地组织,可以改穿便服。“除非自愿,没有任何命令让你们必须穿便服,”准将接着说道,“一个穿便衣的杰德堡特工万一被抓获就肯定会被当作间谍处决。”

莫克勒弗里曼最后说道:“我希望你们能意识到自己在战斗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对他们忍受的所有失望和等待,他表示歉意,但他又像家长对被宠坏的孩子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们想到欧洲敌占区那些人正在经历更漫长的等待和更痛苦的失望,我想你们也会觉得你们没有什么真正的怨言。”

一位美国军官举手提问:“法国有多少德国人?”

“没有多少,”准将淡淡地说道,“也就50多万。”

“哦,就这些。”那个美国人咕哝道。科尔比和其他人紧张地笑了笑。

士气得到了提升,英美关系也有所改善。一位曾遭康拉德·迪洛侮辱的英国军官决定既往不咎。原本应被开除的迪洛学乖了,他感激地接受了他的美国上司的惩罚:一个周末禁止外出,不得在门厅酒吧喝得烂醉。

最后70名参加杰德堡计划的法国志愿者在3月抵达了密尔顿大厅。他们犯错了会礼貌地道歉,对美国和英国突击队员也和和气气,但却保持着距离。为防止他们被俘后影响他们在法国的家人,他们全部使用的假名。科尔比和其他人从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他们接到命令,不得探究法国战友或任何军官的过去。教官反复跟他们强调了保密和分割信息的重要性。杰德堡特工逐渐对此时此地的生活感到满意,他们都以在密尔顿大厅出现的样子对待彼此,不再理会彼此的出身。人们对科尔比的初步了解是,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冷静的人,不像某些英国人那样高调,总而言之,普普通通。除此之外,没有人试图更多地了解他。

紧张局势有所缓和后,这些杰德堡特工开始加强提升游击战技巧的训练。他们练习了短刀搏击、割断哨兵的咽喉、捆绑并堵住囚犯的嘴、捣毁铁路和军火库、跟踪目标、伏击巡逻人员、建立武器伞降的空投区并掩埋隐藏物、识别不同的德国国防军和纳粹党的安全机构以及发往伦敦的电报信息编码等;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口粮短缺,他们接受了野外生存训练,如何捕捉和烤老鼠、飞鸟、青蛙、蜗牛、狗和猫(它们的肝脏很有营养)、草蛇和蜥蜴(去皮煮沸十分钟)、牛、羊、马和刺猬等;他们还练习了如何对某个区域进行快速、准确的侦察,像照相机一样聚焦目的地,心无杂念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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