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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法国约纳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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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杰德堡特工的名字,而且也不能认识他们。所有的空勤员都接受了严格的命令,不准跟他们空投的特工交谈,甚至不许问哈灵顿机场其他“提包客”机组人员的名字。这样,如果他们不得不在敌占区跳伞,德国的情报机构从他们口中得不到任何情报。

科尔比认为,“解放者”轰炸机上的机组人员太年轻,易恐慌。他的判断没错。轰炸机的飞行员罗德里克·尤尔特,来自怀俄明州,还没过22岁的生日。其他七名机组人员也就20出头。执行过20多次任务之后,他们有绝对的理由对每次新的飞行感到害怕。1944年的上半年,德国以及德国占领国家的空中防御变得更加杀气腾腾,以至于在那期间服役的每1000名美国重型轰炸机机组人员中,就有887人死亡、受伤或失踪。空降特工相比空投炸弹有着更特殊的风险,其机组人员曾争论过空投什么更加危险。进行一次轰炸袭击,“解放者”只需要跟着引航机组成编队,而且通常都有歼击机护航。轰炸机机组人员在完成任务后可以互相交谈。而“提包客”任务是孤狼行动,由飞行员和导航员精心策划,如遇困难,飞机上也只有机枪用作掩护。任务完成之后,除了能因活着回来松口气之外,也无法享受任何友情。

尤尔特和他的副驾驶沃尔特·萨林检查驾驶舱,调度员西德尼·卡根此时忙于将科尔比、勒隆、维勒布瓦系在机舱内的木制硬板凳上,并捆上他们的装备。批量生产的B-24轰炸机是个丑陋的野兽,因执行这些特殊任务被漆成了黑色; 机翼有四台发动机,飞行员很难操控,但速度超快、安全可靠、坚固耐用,可续航3000英里;驾驶舱的飞行仪表盘的标准装备替换成了专用的无线电和导航设备,适用于夜间低空飞行;“解放者”机身上的很多其他硬件也被取下,好腾出空间装载特工和他们的行李装备;飞机上金属波纹的地板上也铺上了胶合板,方便乘客和机组人员行走;边上用螺栓固定了结实的挂钩用于连接强制开伞拉绳,还安装了跳伞用的红灯和绿灯,以及特工和调度员移动准备跳伞时要握的扶手;飞机上所有武器都被移除,以便在上面和尾部的旋转枪架上架设50口径的机枪;机身的下面不是球形炮塔,而是一个44英寸宽的金属边的洞口,上面是个圆形的夹板门,分成两扇,中间用铰链连接,可以在飞行时打开。这是“乔之洞”,科尔比、勒隆、维勒布瓦会从飞机的这个降落伞舱口跳下。

晚上10点21分,尤尔特和萨林向前推了一下油门,“解放者”沿着跑道轰隆隆作响。机舱里一个橙黄色的灯闪烁着昏暗的光亮,破烂的遮光窗帘覆盖了机身的小窗口,科尔比和其他人根本看不到外面任何东西。卡根将内部通话系统插入耳机和喉震式麦克风,然后递给科尔比和勒隆一人一个耳机,以便他们能听到驾驶舱里的通信。发动机轰鸣声让人根本不可能听到机舱里说话的声音。

随着“漂亮女孩二号”快速向南飞去,英国上空的天空就如同高速公路上的高峰时刻,有无数来往于法国的飞机飞过。晚上11点01分,“解放者”轰炸机到达了英国的南部海岸利特尔汉普顿,横跨英吉利海峡又用了27分钟。尤尔特一直在9000英尺的高空飞行,现在要将B-24下降到2000英尺,以避开德国雷达。随着飞机的下降,科尔比和其他人感到他们的耳朵嗡嗡作响。投弹手乔治·伯斯,坐在玻璃的前炮塔的旋转椅上,在看到了勒阿弗尔以北法国海岸的艾略托特的第一个检查站时,用无线电向驾驶舱发话。尤尔特根据导航员乔治·哈勃为他设计的约纳路线,迂回绕行,左右大幅倾斜来躲避沿途的探照灯和防空炮台。这些飞行员飞法国从来不用同一条航线,所以德国的防空系统探测不到一个固定的模式。但今晚,因为没有月光照明,伯斯要搜寻地面上的地标来引导飞机就更加困难。偶尔还会有德国空军的歼击机潜伏在法国的上空。如果“漂亮女孩二号”偶然碰到了德国的歼击机,那飞行员就要下降到200英尺,或者冲上云层以求逃脱。除此之外,今晚尤尔特和萨林所预想的唯一的威胁,就是走失的德国国防军地面部队,他们有可能听到飞机的声音。幸运的是,当某个兴奋的士兵取下步枪准备射击时,他们的轰炸机通常早已飞远了。

凌晨1点多,科尔比和勒隆从耳机里听到导航员和投弹手提醒尤尔特,他们已经接近降落区,就要到约纳省欧塞尔西北部的茹瓦尼空荡荡的农田上空了。尤尔特侧飞下降,搜寻登克曼接待委员会在地面上照亮降落位置的火光,今晚的信号将是三个三角形的篝火。科尔比可以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带着一种紧张感觉。接待委员会的安全性令人难以恭维。一个在头顶上空盘旋的轰炸机的噪声可以惊动附近所有人。有时德国人会在地上点燃篝火引诱飞机,进行防空伏击。尤尔特下降“漂亮女孩二号”,开始在500英尺的高度盘旋,非常危险地接近地面。他降低副翼,以每小时130英里的低速飞行,如果再低速的话,飞机会因失速而栽到地上。

机舱里的红灯开始闪亮,发出信号,提醒杰德堡特工准备跳伞。卡根喊道: “各就各位!”然后提起了降伞口的胶合板门,外面发动机发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挂好了强制开伞拉绳,科尔比、勒隆、维勒布瓦挂上腿袋,拖拽着向前,坐到了降伞口的边上,汹涌的风吹打着他们的腿。五分钟后,投弹手和飞行员在飞机通过时发现了地面上的篝火。红灯熄灭。绿灯点亮。卡根喊道:“跳!”然后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一个接一个,勒隆、科尔比,最后是维勒布瓦从跳伞口跳了下去,连接每个降落伞的强制开伞拉绳自动打开。尤尔特和萨林向窗外瞥了一眼,看到了三个波浪翻滚的降落伞。飞行员又绕了一圈,卡根借机在队伍跳伞之后将十来个补给箱抛下。

尤尔特选择了一条不同的曲折航线返回英吉利海峡,在法国海岸的布瓦西莱佩尔克和伊普黑维耶比维耶为另一个任务投下了宣传单。到达英国海岸后,“漂亮女孩二号”依然不敢放松。英国防空炮台可能会误以为他们的黑色轰炸机是德国空军的飞机而将其击落。卡根打开一扇窗户发射了一个事先约定好颜色的信号弹,示意这是一架自己人的飞机。全体机组人员都祈祷防空炮台的人能够认出他们发出的信号。

凌晨3点多,飞机在哈灵顿机场降落,尤尔特向上级和“布鲁斯”队的执行官汇报成功完成了任务。接待委员会在地面上的灯光信号“闪烁清晰”,机组人员看到三个降落伞打开,平安无事。多年以后,科尔比会半开玩笑地说,他在后来的整个战争期间,都在寻找将他空降到法国的飞行员。虽然戴着头盔和护目镜,那股滑流打得他的脸疼得像个被球击中的线上球员。那个降落伞带猛拉着他的双肩,他听到丝绸的沙沙声,抬头看见他的降落伞张开了。紧接着,他本能地向下拉前面的竖管,双脚并拢、收紧膝盖、双臂紧贴身体、低头准备着陆,因为他知道在一个500英尺的高度跳下,着陆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事情不妙,非常的不妙!科尔比看到的不是空旷的农田,他发现自己正在冲向的地方是一个拥挤的城区屋顶。其实那些飞行员看到的并不是三个篝火组成的三角形,科尔比看到了一条单独的火线(他后来才知道,那是编组站轨道上燃烧的火车,这辆火车是几天之前夜里被盟军飞机射中的,然后又遭到了抵抗组织破坏者的袭击)。无暇多想,他把腿甩了出去,以免碰到带烟囱顶帽的瓦砖屋顶。他撞到了后院,小鸡正在鸡窝里啄食,鸡毛漫天乱飞,母鸡开始尖叫。科尔比听着好像法国的每一条狗都在狂吠。周围住户的灯都亮了,被吵醒的人们打开百叶窗,用法语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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